曹保平是一个把艺术和商业很好的结合起来的导演。
从拷问人性的《烈日灼心》中那段男男激情戏,到小人物犯罪的《追凶者也》中那三段式结构,他算是把艺术和商业玩得炉火纯青。
早在2008年,他就拍过一个关于寻找的故事:《李米的猜想》。
周迅饰演的出租车女司机无望又执拗的寻找消失的男友,灰黑色的颓废画风,让仙女觉得特别像娄烨镜头下那个有人一次次问“你爱我吗”的苏州河。
不同的是,《苏州河》里那个回答“我爱你”的摄影师始终没有出现,独留周迅一人倚窗望着人来人往的灰色大街。
KTV里一首《解脱》,周公子粗粝质感的嗓音竟比张惠妹还要来的痛彻心扉。
爱情这东西就像来自上天的戏弄,在《苏州河》唱着《解脱》的周迅并没有在《李米的猜想》里得到解脱。
她像困兽,无法挣脱,只能选择执着。
爱情的苦,或许像烧到指尖也舍不得弹走的烟,也或许像《狗13》李玩问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离婚?”后这个中年男人在孩子面前的放声痛哭。
仙女很早的时候看过曹保平的采访,他说这个故事来自当时的一个实习生,他看了就否了。
但后来觉得这故事怎么想怎么心痛,如鲠在喉,就下决心把它拍出来,这才有了我们看到的《狗13》。
这是那个实习生的青春,也是我们所有人的青春。
中国式的家庭里,每个角色都各安其命,没有谁有错,但就是错了。
【1】 施暴者与被施暴者
或许用“施暴者”来形容父母很不敬,但对于李玩来说,这种被大人称为“你也该长大了”的成长就是一种暴力。
李玩喜欢物理,却因为英语成绩差而被逼学英语,她喜欢天文馆,答应陪她去看天文展览的爸爸却因陪人应酬而失约。
但他却出现在了她的英文演讲比赛上。
对于父亲来说,他压根就没有觉得,孩子的兴趣很重要。兴趣在成绩面前,不值一提。
李玩表现出了激烈的反抗,但迎接她的只有父亲的一巴掌和一句冷冰冰的“你也该长大了!”
应酬场合,李玩不能默默吃菜,她必须站起来敬酒,敬那帮连《时间简史》都不知道还满嘴跑火车的叔叔伯伯,饭桌上的丑态,是多么的生动。
这就是长大吗?
13岁,上初一,是一个尴尬的年纪。
在父母眼里,你该长大了,在爷爷奶奶的眼里,你不该任性了;在堂姐眼里,一次次用“李玩还小,不懂事”来帮她开脱。
但恰恰对比出了自己的懂事,父亲一句“你姐比你懂事多了”,更是对李玩无形的暴力。
姐姐的懂事,何尝不也是一种暴力下的妥协呢?
她的反抗,全因为爱因斯坦的丢失而消磨殆尽。
【2】 替代者与被替代者
爱因斯坦是条狗。
《狗13》的英文片名叫“Einstein and Einstein”。
这条狗跟13岁的李玩一样,都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它被爸爸买回来讨李玩开心,却在刚刚和她建立起信任的时候被无情的剥夺。
它只是一条狗,丢了可以再买一条,弟弟出生了就不能再养狗,这个逻辑对大人来说顺理成章,他们完全不懂李玩的激烈反抗和痛哭是因为什么。
一条被替代的狗,一个被弟弟替代的李玩。
13岁女孩柔软的情感完全是多余。
她只需要长大。
【3】 表演者与看表演者
李玩在弟弟出生后变成了所有人希望她变成的那样。
那之前,后妈声嘶力竭地向她的丈夫哭诉,一心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付出,还不被理解;
爷爷奶奶恨铁不成钢地向他们的儿子埋怨,都是你太惯着她,都买了两条狗了,还不够吗?
作为丈夫和儿子,他只能服从。
所以他以父亲的身份,把压力转移到李玩的身上。李玩成了最不讲理,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个。
所以她开始长大。
弟弟是后妈和爸爸生的,他一出生就成为了全家的焦点,爷爷奶奶像惯着小时候的李玩那样惯着他,闯祸了用“他还小”“不碍事”就可以抹去所有错误。
他的成长就像一个注定的宿命轮回,仙女可以看到他13岁的样子。
(这也是全片我最动容的地方,仿佛看到了自己)
懵懂无知的弟弟刚一出生就学会了取悦大人,生日宴上大家让他说“谢谢”,他说了谢谢,一群人欢呼,鼓掌。
李玩在他们身后看着人群中央拿到奖赏(一颗糖)的弟弟,眼神之中似乎透着一丝怜悯。
他的乖巧何尝不是大人调教出来的表演?
我们的青春,没有劈腿,没有堕胎,没有背叛。
但“成长”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我求你不要把他送去狗场)
有人说,想看懂这部青春片,只需要看懂它的题目。
狗13连起来,或许就能懂了。
从2013年的部分地区展映,到如今的全国上映,这部优秀的影片终于有机会让更多人一睹它的风采。
五年之约,愿共赴影院,体悟真正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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