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简论一百四(田叔列传)

作者: 出涧 | 来源:发表于2019-01-21 08:41 被阅读7次

    读史简论一百四(田叔列传)

            夫人之情也,无贤愚智不肖,皆喜赞颂,厌讽谏,好顺恶逆,人主亦概莫能外。

            太宗之于魏征,从谏如流,开贞观之治,其君臣之遇合,千载称羡,号爲治世。然魏征生时,太宗恶其直言,面折人主,数欲杀之;死后,乃焚尸毁棺,尽夺其封。魏征得其善终者,幸也,太宗之赐也。夫龙之逆鳞,不可撄焉;人主之所欲,不可逆焉;盛怒之锋,不可犯也。

            故独任之君,必小人之所聚焉。察言观色,以奉其欲;引经据典,以导其恶。申子不云?有天子而不恣睢,是以天下爲桎梏也。李斯亦云:灭仁义之途,掩驰说之口,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也。

            如此骇人听闻之语,爲当时人主所深然者也。

            人之性也,皆愿制人,而不愿爲人所制。言虽不敏,然足以饰非;智虽不达,然足以文过。恨人之直谏也,必欲去之。常人尚如此,人主拥天下之至富,居天下之至尊,贵者贱之,生者死之,安能久居人下,屈万乘之尊,听臣下数其过乎?

            由是观之,以天下之命系于一人,不仁也;以家国之运寄予一人之德行,不智也。治天下而惟倚道德之教化,不明也。不仁不智不明,而欲国之治,不可得也。

            人治之下,国是之要,惟在于用人。同气相吸,同类相引。君子直行,相尚以义,相责以德。故君子之用世也,谗佞之言,不得而用;邪僻之行,不得而容。虽中人以上,亦思输其智力,惟事之济功。小人之见用也,呼引同类,惟利之所趋,罢斥直行,放诛贤人。君子救死之不暇,或远窜江湖,随流扬波;或杜口敛行,独善其身。小人日以猖獗,国是日以衰败。人主屏居九重之内,奸佞恣睢朝堂之上,其锋锐利,其势炽张,而不可犯也。

            语云:不知其君,视其所使。

            高帝才能不过中人,然其用人,有至道焉。功人功狗,咸得其用;或师或役,皆济其功。嬉笑怒骂,人皆服膺;见善思迁,不假时日;有过必改,断腕割痛。是以贤愚智不肖,皆争建功业,垂勳后世,汉之爲汉,岂偶然哉。

            而项籍之用人,乃大异于此。项籍虽有盖世之勇,然其用人,皆诸项氏及内外诸家,余皆屏弃不用。果于杀降屠城,而拘于妇人之仁。御人而非其道,至令群下寒心,楚歌一动,士卒星散,而楚地尽归汉矣。

            故一人之智,小智也;众人之智,大智也。一人之治,独任也;众人之治,群治也,群策群力也。

            独任之国,天下之命悬于一人之手,其喜怒好恶,皆关国运;而群治之国,凝聚众人之智与力,每能高瞻远瞩,趋利避害,不以私而害公。故大儒极称大同,崇尚天下爲公,有以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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