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祠堂,中间的天井里摆放着一套大器古雅的八仙桌椅,十几个人分列两边迎接我们。
进门正对面也是离门最远的位置,一把比周边椅子更加突显的高背木雕椅跃入我的眼帘。按照乡村的风俗,这把最打眼最突出的椅子便是主宾的位置;看样子,今天是给我准备的。两边的主陪席位,应该是建牛和村里最有辈分的长者的位置。
建牛一边邀我入座,一边逐一向我介绍六名村委成员及五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大家相互辨识,再叙从前,少不了殷勤问候、互致关切……
寒暄完毕,相继入座。我抚摸着光滑铮亮的桌面,感觉这桌子似曾相识。
建牛问我想起来没有,这是兴中爷爷家的那套座椅,是兴中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它不仅古朴典雅,更承载过我们曾经欢快的童年。
建牛说,这是村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这么些年来,就算穷得揭不开锅,大家都没舍得把它卖掉……
晚饭之后,我叫司机拿过背包,打开拉链,一整包现金呈现在大家面前。这是我来之前和建军合计好以后给乡亲们准备的。我打算先去学校拜见两位老师,每人送5000元;几个特困户每家送3000元;然后,再挨家挨户拜访:读书的孩子每人发800元;六七十岁老人每人送1200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人2000元……
建牛激动地代表村委会和乡亲们向我鞠躬致谢,他建议二狗和莽子带上我司机去各家拜访,说要带我去看望一下四婆;现在,她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建牛说,我们家搬走以后,她和她小儿子一家就住了进去,正好顺便去看看我家的故居。
这是一套三进的土坯茅草屋,一间厨房,两间卧室。以前,父母住一间,我们兄弟三个住一间,外面还搭了个猪圈。当我再看到它时,除了屋顶的茅草新一点,其它都比我们搬离时更破旧、更残缺。
四婆今年九十一岁。我们去的时候,正在战战巍巍地捣鼓着猪食。
建牛一进门就大声喊:”四婆四婆,我给您带了个大老板来,您好生看哈他是哪个?”
我走上前近身叫四婆,她眯缝着浑浊的双眼陌生地看着我,好几分钟都没把我认出来,只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建牛 。
建牛只好告诉她我是谁。
建牛的话音刚落,四婆手里拿着的搅拌猪食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激动地抓紧我的双手说:”娃儿,是你啊!你看四婆不中用喽,都认不出来了”。
当我把装着六千元的红包送到四婆手上时,她紧握着我的双手激动得不停地颤抖,流着两滴干枯的眼泪对我说:“娃儿呀,四婆这辈子从没收到过红包。你一给就这么多钱,四婆我到死也用不完哦!我该和你说啥好呢?谢谢你了,谢谢你了;四婆以后每天帮你烧香,求菩萨保佑你、保佑你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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