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浙江省天台县是中国第一个围棋之乡,1988年命名的。相传,汉永平五年,刘晨、阮肇上天台山采药,邂逅桃源仙女,相邀入桃源洞,结为伉俪,纹枰对弈,留下《刘阮入天台围棋图》。又传说,吕洞宾、何仙姑曾在天台山琼台对弈,使樵夫烂柯忘返。陆游诗曰:樵柯烂尽棋方剧,客甑炊成梦未回。新中国成立后,浙江省女子围棋队曾多年由清一色天台姑娘组成,有“浙东三连星”美称的马晓春、陈临新、俞斌中的俞斌就是地道的天台人,获得过2000年LG杯世界棋王赛冠军。
我在小学的时候,曾经见过高年级的同学在下围棋,不过,真正开始接触围棋却是1985年以后。那时候,中日围棋擂台赛如火如荼地进行,我刚参加工作,19岁都不到,单位里又清闲,就和同事下棋。开始连棋的死活都不知道,曾经像下五子棋一样从棋盘的中间开始争夺,马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就买了本围棋书学起来。我们几个住集体宿舍的小伙子都不大会,就看谁的进步快。这时候,大家所学的都有限,就看谁能把棋算得多一路。棋盘上,一个人的个性表达无遗,有位老乡同事比我大几岁,下棋时气势很大,但最后都败在我的手下。后来他去了行政部门,领导做得不小,我不觉得奇怪。
大概私底下大家玩了几年,好像1988年,这时候大家的水平已经有些模样,围棋在社会上也热门起来,我们单位也举办围棋赛,大概有六七人参加比赛,在一个小单位里有这个数量当时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采用的是循环赛,我是全胜获得第一名。接着的两年比赛,冠军被我囊括,确立了我在单位围棋霸主地位,后来个人赛就很长时间没有举办。有一年的夏天,我回老家度假,镇文化站举办全镇围棋赛,听说我喜欢围棋就邀请我参加,比赛的选手有镇上中小学的老师、税务局的干部和村子里的农民,不想冠军被我轻松获得,于是我的围棋爱好在镇上出了名。这为后来一段围棋朋友佳话埋下了伏笔。
过了两年的夏天,我回到老家,表弟找我说,他有个同学W师范毕业不久,在附近的村校教小学,围棋水平很高,听说我是全镇围棋赛冠军,要找我切磋技艺。我欣然前往。W家离镇上两里路,要出镇上的古石桥,往南,过一条溪,溪水在夏天很浅,两岸是芦苇。他家在村子入口,过了桥拐进去就是,一打听就找到了。那天下午我们就在他家的廊道上摆了木桌子下棋,他姐姐端了茶来招呼我们。他姐姐长得秀气,笑得有些拘谨。我和他下棋时非常专心,最后还是输了。我感受到来自一个少年的旺盛精力和缜密思维的压力,觉得镇上的围棋霸主已经易位。后来和他又下了几盘,我是输多赢少。
W告诉我,镇上还有几个很喜欢围棋,于是约了他们一起下棋。有三个人经常一起下棋,一个是镇政府的F,一个是信用社的N,一个是邻村的学法律考律师的农民S,除了那个农民已经成家有孩子大约30岁,其他都很年轻。他们因为离我家很近,经常找到我家里下棋,都赢不了我,所以他们喜欢看我和W争夺输赢。那年春节,我和W一起去邻村的F家拜年下棋,F又叫来S,这样四个人从下午下到晚上,晚饭就在F家吃饭,饭很香,有野猪肉,然后继续一对一刺杀,到了晚上11点的时候,大家还不过瘾,要下双人赛,就是两人一方,轮流下一手,下得入神,虽说是大冬天的深夜,竟然不觉得寒冷,不知不觉天已经发白,鸡鸣了,屋外传来了狗叫和人走动的声音。这一夜,很快乐。
后来,我们单位也去外地参加过比赛,我都参加了。近几年,我的围棋越下越少,棋艺也退步了,最近的一次是参加了本系统的全市围棋比赛,我是个人第八名。不过,围棋给予我的回味是越来越浓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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