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中国外交部官方数据,菲律宾群岛目前有70多种语言。国语是以他加禄语为基础的菲律宾语,同时英语也是官方语言。菲律宾语言的发展历史也是一部菲律宾民族主义起源与散布的历史,“国语”菲律宾语深受西班牙语的影响,语言对菲律宾民族主义发展与反殖民统治产生了重要作用。
迎风飘扬的菲律宾国旗(一)殖民统治之前的语言
在殖民者来到菲律宾之前,古代菲律宾人并没有全国性的语言,各部落使用自己的原住民语言,各土著部落居民也没有统一的菲律宾国家概念。1380年伊斯兰教传入菲律宾南部各岛, 菲律宾开始使用阿拉伯语。100年间,伊斯兰教主要在棉兰老岛和苏禄群岛传播,苏禄王国的官方语言即是阿拉伯语;阿拉伯语除用于阅读《古兰经》外,伊斯兰教学校也用它作为教学语言。而位于吕宋岛的他加禄族则主要使用他加禄语。此外,由于明代郑和下西洋的影响,大量闽南人下南洋求生,所以菲律宾语中又有很多闽南话的影子。菲律宾一些统治家族姓氏后缀的“-co”即源于闽南话的“哥”,是对比自己年长的男子的尊称,如:Cuenco(昆哥),Tanjuatco(陈华哥),Tiangco(田哥),Chioco(乔哥),还有阿基诺夫人的娘家姓Cojuangco(许寰哥)等。这一时期, 菲律宾的语言仅处于较原始的阶段,菲律宾人的民族认同感尚未萌芽。
(二)西班牙殖民时期的语言
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西班牙语对菲律宾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中上层阶级,广大下层阶级主要还是使用土著语言,西班牙殖民者并没有像后来的美国人一样大力推广殖民者语言教育。相反,殖民官方自身限制西班牙语的使用范围,西班牙语是菲律宾权利阶层的行政用语,平民被限制或禁止使用。直到1890年代,菲律宾仅3%的人口懂“标准西班牙语”。
1521年,麦哲伦率领西班牙远征队到达菲律宾群岛。1565年西班牙占领菲律宾,天主教随着西班牙殖民势力的入侵而在菲律宾广为传播。当时菲律宾群岛上各民族大约有100多种方言,多民族、多方言的情况不利于西班牙天主教的传播。为了传播天主教,西班牙殖民者选择的方式不是传播西班牙语,而是让传教士学习菲律宾当地语言。传教士们一方面认真学习菲律宾当地语言,如比萨扬语(Visa-yan)和他加禄语,以便能直接向当地人宣传教义;另一方面将拉丁字母引入菲律宾当地语言的书写系统中,使当地古文字开始了拉丁字母化的过程。
虽然西班牙语在菲律宾的传播范围很小,但是由于菲律宾是一个寡头大家族掌握统治权力的国家,这些大家族对西班牙语普遍存在好感,所以现在的“国语”菲律宾语保留了大量的西班牙语成分。通过西班牙语他们对外部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并将民族主义思潮引入菲律宾,从而唤醒了菲律宾人共同体的想象。被誉为“第一个菲律宾人”的何塞·黎萨就是以西班牙语进行文学创作,从而传播民族主义思想。他的两部小说——《不许犯我》和《起义者》,在菲律宾民族主义“觉醒”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896年菲律宾爆发了反对西班牙殖民统治的武装起义,这次起义的主要领导者是菲律宾本土的上层阶级,他们已经实现了内部语言与书写体系的互通,开始形成一个民族的想象。
(三)美国殖民时期的语言
与西班牙殖民时期不同的是,美国在菲律宾社会各阶层大力推广英语教育,使英语成为菲律宾使用最广泛的语言。直到今天,虽然他加禄语是菲律宾的“国语”,但是英语却在更多场合被使用。
1898至1899年的美西战争以后,美国取代西班牙成为菲律宾的宗主国,开始了把美国英语和基督教新教强行移植到菲律宾的殖民进程。美国在菲律宾投入大量人力和资金,一大批美国新教传教士和英语教师被派往菲律宾,英语和美国意识形态逐渐在菲律宾生根发芽。美国的强势英语教育使西班牙语在菲律宾的影响走向穷途末路。根据《大西洋年鉴》的数据,1903年人口统计表明,750万人口中只有80万人(约占11%)说西班牙语。15年后,说西班牙语的人有757,463人,70年后的1988年,说西班牙语的人占3%。而据殖民时代最后一次人口普查(1939年),菲律宾1600万总人口中,26.5%的人能说英语,英语成为菲律宾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
英语的推广,使得菲律宾使用同一语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交流也越来越频繁。随着时间的增进与长期交往,高度一致的心理文化素质和思想价值观念开始在菲律宾人中形成。根据斯大林对民族的定义:民族是人民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英语的广泛传播将形成菲律宾人共同体的想象条件最终补齐,于是菲律宾群岛上各分散部落汇聚成统一的菲律宾民族,这一想象的不断扩大在菲律宾群岛刮起了民族独立的旋风。
(四)“国语”菲律宾语的诞生
随着菲律宾民族主义的不断发展,菲律宾人民族独立的吁求不断高涨。1935年菲律宾自治政府成立后,全国掀起发展国语、取代英语的爱国运动。自治政府在宪法中强调“发展国语”,确定以“他加禄语”为国语。1936年颁布国语法, 并成立国语研究所。二战后美国经过慎重考虑,于1946年同意菲律宾独立。根据1987年的菲律宾宪法,其官方语言有两种,一种是菲律宾语,另一种是英语。3菲律宾语是以他加禄语为基础的国语,尽管使用人数不及英语,但是菲律宾政府依然选择将他加禄语作为“国语”,这体现了一种民族主义的选择。虽然英语在菲律宾民族主义的传播中曾经产生过重要作用,但是摆脱殖民统治之后,将具有本民族色彩的他加禄语作为“国语”更有利于引起菲律宾人的民族认同感和增强政权的民族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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