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天空蔚蓝,一片晴空万里,云彩被逼得无影无踪,毒辣的阳光洒在她的肌肤上,刺痛的,焦灼着。
她出生在农村,一个不富裕的家庭,她是老大,下边有几个弟弟妹妹,最小的刚几个月,而她也不过17岁,母亲照顾着家里的孩子和操持着家里的一切。
父亲是建筑工地上的一个农民工,长期在外地奔波,没有稳定的工作,浮浮沉沉飘忽不定,居无定所,经常每天吃一顿饭,有时路边的卖饭大妈因他可怜多给他盛了点饭。他背着一个破布包,衣服上的布丁不计其数,鞋子早已开了胶,包里的简易物品就是他的所有行李,晚上睡在桥洞下,经常被寒风吹得许久难以入眠,这时便望着孤悬天宇的月亮,思念着远在天边的故乡。他常常觉得自己无能没用,颓废过,迷茫过,可是想到他的一家老小,只能咬着牙给自己两拳。即便这样,远远不够家里的开销,孩子上学的学费还没交,尤其是老大该上大学了。
她从小成绩优异,名列前茅,家里坑洼的土墙上贴满了两面大大小小的奖状,在狭小漆黑的空间里独自发着光,毫无例外,高考她出类拔萃,考上了市重点大学。
她同弟弟妹妹挤在一间房间里,夜里母亲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在缝补着衣裳,烛光洒在母亲蜡黄且褶皱的脸上,显得更加沧桑,明明才不惑的年纪,两鬓的白发丝丝发着白光。望着弟弟妹妹们打着轻鼾熟睡的模样,她却久久无法入睡,她同内心挣扎着,她渴望上学,希望摆脱当前的困窘,希望家里能生活得更好。可是她也明白,弟弟妹妹也需要上学,他们也需要得到更好的教育,家里只有砸锅卖铁才能挤出入学的学费,她上不起学了。她很难过,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上学的念头被黑暗的深渊吞噬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闭着眼睛,泪滴顺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之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隔天,她找到母亲,一脸严肃的对她说“妈,我不想上学了”,母亲生气的质问她“为什么不上?你从小就是让人省心的孩子,没让你爸我俩操过心,在学校成绩优异,我俩省吃俭用的供你们容易吗?考了这么好的学校咋能不上呢?”她委屈得带着哭腔对母亲说“妈,我知道咱家条件不好,还有弟弟妹妹们要上学,咱家供不起我了,你就让我辍学打工吧”。母亲说“说什么呢,咱家砸锅卖铁也得让你去”“妈~”她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好似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母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漆黑的房间传来阵阵呜咽。
善意的内心在隐隐作祟,她跳入万步深渊,突然漆黑的空间出现了正义和责任的光,她心若止水,再也波澜不惊,耳边只有笔头的莎莎声与泪珠滴落声。她还是决定休学,一笔一划的写信诉说着、感谢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要去找爸爸,要去找工作,要漂流要流浪却从不后悔。
她沿着刚下过雨的泥泞小路歪斜的踱步着,小雨洒落在她的脸上却有针扎般的疼,在云雾中,逐渐渐行渐远,只剩下瘦小的背影在风中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徒步到了小镇上,天边早已不见细密的雨珠,嘴唇被风吹得褪了皮,口中好似再也挤不出水的沙漠,两鬓蒙上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衣服被浸染得湿漉漉,脚下似踩着蒸笼,焦灼极了。
她好累,在街边的座位上无力得躺下了。忽然,她看见了一舀舀的清水,比山泉还甘甜清凉,她看见了父亲在慈祥的望着她,等着她,她看见了母亲和弟弟妹妹的笑颜,其乐融融,她看见了梦寐以求的大学,看见了富丽堂皇的课本中的高楼大厦,看见了五彩斑斓的世界……
她看了好久好久,直到街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忽然惊醒,太阳仍毒辣的烤着肌肤,晃得她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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