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与我同科中榜的邵又房所述。邵又房年幼时跟一名钟姓孝廉读书,钟先生性格方正耿直,不是那种爱说笑打趣的人,起居和又房在一起。有一天,邵又房被先生的哭声惊醒,先生哭诉着说:"我要死啦!"邵又房不明所以,问先生怎么回事。先生这才开始说起缘由。
我梦见两个像衙门小吏一样的人从地面缓缓冒了出来,走到床榻前,将我拘走。路途遥远广阔,一路上满目黄沙或是一望无际的白草,丝毫没有人烟。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小吏把我押入一处官衙。堂上似乎有神明一样的人物,戴着乌纱帽,面向南而坐,小吏押我跪于堂下。
堂上神明传来威严问讯:“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我不禁心里大骇,回道:“不知道。”
神明又开口:“好好想,自己度量一下。”
我想了良久,说:“我知道了,我不孝,父母死了二十年,棺木依然停放在家,无力为他们下葬,真是罪当万死。”
神明说:“这是小罪。”
我说:“我年少时曾奸淫一名婢女,还去过妓馆玩弄过两名妓女。”
神明说:"这也是小罪。"
"还有还有,我曾讥讽过别人文章写的不好。"
神明说道:"这更是微不足道了。"
我只能说除这些外,我不知道有什么罪过了。
神明看了一下左右侍从,说:"取水来,让他清醒一下!"
左右侍从取来一盆水,我冲洗一下面庞,恍惚间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事。我记起来了,我前生姓杨名敞,曾经邀请一个朋友去湖南做生意,途中看见朋友身上所携的金银细软起了歹心。在一个河边,我一把夺过朋友身上包袱,将他推进河里。朋友在河里使劲扑腾,大呼几声救命便渐渐沉了下去,而我一丝救起朋友心念都没有。
顿时,忽然觉得双脚打颤,跪倒匍匐在神明面前,战战兢兢的说:"我知罪。"
神明突然变得声色严厉了:"还不变吗,更待何时!"
说罢,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只觉惊天霹雳一声,天崩地裂一样的威势,城镇,府衙,神明,小吏,府衙一应器械都化为无有!有的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漂浮在一片菜叶上。正觉得惊奇,自己那般重量,菜叶如何载得住不沉下去。连忙查看自己,自己竟然化为了一只蛆虫,眼耳口鼻皆如芥子一般大小渺不可分,惊吓之余便大哭而醒,如果梦是真的,我还能活的长久吗?
又房安慰先生说道:"先生不要再伤心了,这只是一个梦境怎么和生死相提并论,没有什么凭据的。"
钟孝廉次日准备了棺木等后事的物品。又过了三天,呕血不治而亡。
读罢这则小故事,是否有所思考呢。袁枚先生只是借邵又房之口,娓娓道来整个故事。读者不免觉得诡奇有趣,然则把更多思考留给了读者。钟孝廉把朋友推进河里,他的贪婪使他泯灭了良知,在后来自己深陷汪洋之时所感受的无助和恐惧正是朋友的真实感受。有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感觉。虽然袁枚先生看似客观讲故事,实则还是要引起人们的觉思。
(我用自己的方式语言描述了这个故事,并没有添油加醋,为的是避免直译过于刻板而读来有些尴尬,如果您有意见建议欢迎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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