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成天价跟土地和牛羊打交道。农忙时,披星戴月耕耘土地,农闲时唱着高高的调子对着羊群吆五喝六。三个儿女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工作的事情让我发了愁,这农民的孩子在城里头混出个模样那是一个艰难。
好在我虽然老实巴交但也有点小心思。我的侄女是省城银行里的头头,我逢年过节,隔三差五给他送点玉米面,牛羊肉啥的,我这一送呀就是十几年。虽说是侄女,但毕竟人家身居高位,我一个老农民学没上过几年,话也不会太说,每次去都有点不好意思。前几年每次去,我在门外都先排练排练对话和表情,每次开门的都是侄女的儿子,打开门瞅我一眼说: “妈,你老家朱家村的人来啦。”然后转头就回到自己卧室。我虽是每年都去,这孩子总共没见过多长时间。每次去也都是匆匆的走了,侄女的电话不停的响,不停的接电话,我坐在那里也是很不自在,基本就是送完东西就走。
今年我照例又去了,提着十斤土鸡蛋和五斤羊肉。开门的还是侄女的儿子,略带微笑的说:“呀,姥爷你来啦,这么大老远的,还拿什么东西,快进来喝茶,我妈刚沏的。”我听了这话,有些受宠若惊。侄女也格外热情,问我身体如何如何,庄稼如何如何,羊现在有多少只。侄女絮絮叨叨了一下午,我也听了一下午。这是我十几年来,在侄女家呆的最长的时间了,我一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放在心上。一抬眼,夕阳映在了我脸上,时候不早了,我就要走。侄女和她儿子一直送到我楼下,并说这几年一直在忙,都没回老家看过我,今年一定回去看我。
作别后,我心里美滋滋的走着。刚出了小区门,听见两个人在说:“你知道咱们楼的那个朱行长吗,她呀,现在下来啦。你看她那儿子以前看人鼻孔都朝着天,眼里哪有咱们呀,只能看得起有钱人,现在居然还主动跟我打招呼,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你说这人呀……。”
我闻着春天的泥土味,觉得啥都是新鲜的,心情有点复杂,有人叫我这老头姥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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