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变形的裸体摄影
布兰德(Bill Brandt):被认为是英国最伟大的摄影师,他拍摄的《变形的女裸体》的灵感来自于柯特兹的《变形系列》。
柯特兹摄影柯特兹的变形更加富有戏剧性,照片中的模特摆出各种不符合常理的姿势。拉长手臂和双腿,将腰部拱起,肩膀和脊柱连接处完全是垂直的直角,骨头突出,弱化了臀部的轮廓,线条十分的圆柔,和前面的棱角产生很大的反差效果,大腿有着充气橡胶的质感,好像只需要一根针就足以毁灭这个缱绻在地上的假人,这时候,甚至乎已经完全将人体结构化,图形化。如果将这样的一组照片放在一起,会有种卓别林式的戏剧效果。再加上带有水面波纹的效果,像梵高《星空》的背景,让人觉得像是身处在一个魔幻,迷离的世界中。
布兰德《变形的女裸体》相比较于柯特兹,布兰德的《变形的女裸体》情色意味更加浓重。拍摄的角度选在了模特弯曲的腿部,这样的视觉效果更加的暧昧。布兰德采用大景深的镜头,将人体外的背景以环境处理的一清二楚,右边的窗户使得照片的写实意义更加浓郁,大腿结构的延展让人联想到安格尔著名的“大后背”——《大宫女》,他在绘画中增加了至少四节脊柱。而布兰德也尝试过镜面的裸体摄影,这样带来的陌生感、疏离感使得摄影作品更加客观,冰冷。同时,镜像带来的对称,又平衡了照片的秩序感。
安格尔《大宫女》二:比例结构裸体摄影
20世纪60年代之后,性解放运动开始,社会上出现了一股以强烈反抗父权社会的压制与束缚为目的,以离经叛道为时尚为口号的社会势力,它与几乎同时出现的“女权运动”遥相呼应,促使社会更加自由与开放。
《蒙面的丽萨·莱恩》罗伯特·梅普勒索普的裸体摄影的感觉更像是古希腊的裸像文化,尤其是《蒙面的丽萨·莱恩》中强健的肌肉和分明的人体结构让人想到米开朗基罗的人体雕塑《大卫》,爱欲(Eros)发展成了身体的爱欲,(古希腊语:“人在运动的时候最神圣”)带有一定的竞技之美。
裸体摄影作品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不再是古典主义的风格,而是向着古希腊的雕塑文化看齐。女子的肌肉感,线条感还有胸部自然挺立的力量感,相对而言平衡了裸体摄影作品的色欲和性欲。广义上的爱欲是包括色欲的,如果说完全不存在色欲也是不合理的,但是风格类似于古希腊裸像这样的摄影作品升华了广义上的爱欲,使其成为“美+情色”的构成,其结构的明晰和划分有一种几何的数理性。
梅普勒索普《托马斯》罗伯特梅普勒索普的《托马斯》展示了一个嵌入轮中的肌肉发达的黑人男性,他的胳膊伸展到180°推动轮子的前进。这个模特的姿势是古典主义式的“摆拍”,但是圆形的轮子又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运动的感觉。角度对于整个摄影作品的构图和对空间的划分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而《托马斯》所呈现出的角度也是恰到好处,模特张开的双臂让人想起了拉斐尔的《美惠三女神》的臂膀,她们所呈现的角度接近120°,也就是国际上被称为“最完美的角度”,巧合的是,胜利时刻十点十分之间的角度也接近120°。
拉斐尔《美惠三女神》 《托马斯》除此之外,《托马斯》中的竞技元素也将裸体摄影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身体美学。你会想到体操运动员,拉丁语中的“gymnos”就是体操的词源,人们试图通过对身体的雕琢(雕琢即是不断地训练、锻炼)而达到美的不朽,从而实现自我,铺筑一条通往神殿的路。虽然其间存留些许宗教的意蕴,但是对于人体的探索,美的认知却有许多的帮助。
三:日本与情色摄影
罗兰巴特说过“形式—能指并未完全吞食它的意义,只是使意义贫乏化。”裸体摄影和情色摄影的区别在于,情色摄影更加的隐晦,经常使用一些性器官的象征物进行拍摄,使用含蓄意指的方式进行拍摄展示。裸体摄影展现的是一个个的人体,情色摄影表现的更多的是局部、欲望、器官。
荒木经惟 花日本著名的情色摄影大师必属荒木经惟。自从其妻子过世之后,荒木经惟便开始进行情色摄影。有的摄影作品带有性暗示,直截了当,对性不加掩饰。就像生肉和烤肉,有人把加工处理好的烤肉端在你面前,让你垂涎欲滴,产生“欲啖”的生理反应。但是如果把加工前,最本真的生肉放在你面前,你只会觉得平乏、丑陋,甚至有一丝厌恶。而荒木经惟的摄影就是这样的一块生肉,把最本质的东西放在你的面前,供你观赏。
荒木经惟 花荒木经惟拍摄的花也是一种意指,有人觉得他很“变态”,把甜美的东西也能拍得很色情,有人将他的摄影作品上升到民族性的高度,觉得这是一种日本普遍的民族性的体现。在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中,“菊花”象征日本皇室的徽章,“刀”象征着武士道的精神,两者冲突又对立,书中有这样的一段话:
“日本人生性及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怯懦;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他们十分介意别人对自己行为的观感,但当别人对其劣迹毫无所知时,又会被罪恶征服。他们的士兵受到彻底的训练,却又具有反抗性。”
一个摄影师一定会受到他所处的时代的影响,并且潜移默化的体现在其创作的艺术品中,这也是大众传播的“培养理论”所说的效果理论。日本的裸体文化要不就是很内敛、腼腆,表达的很隐晦,要不就是很疯狂,把所有的真实都通通装进一个盘子里,呈献给你。在这个方面,尤其是对女性生殖器的表述方式,让人第一反应是向后退,而不是前去欣赏。
荒木经惟 花久保田博二2010年接受访问时说道:
“拿出照片,要给人感动,这是很难的。有不少照片很漂亮,但不令人感动,我曾经在纽约现代艺术馆看一个有关人体主题的展览,很多的东西,都不能令我感动。但最后让我感动的作品是一副毕加索用极其简单的线条勾勒的女性裸体形象,想来那个时候正在创作的毕加索很纯粹,心无杂念的,创作完后他才还原为普通的男人。”
达芬奇《维特鲁威人》久保田博二所说的“令人感动的”裸体艺术更倾向于无欲无念的线条的集合,就像维特鲁威人中将人体完全数学化、结构化,但他认为裸体摄影应该不带一丝色欲,我并不同意。裸体摄影的艺术价值,我更倾向于将其划归为古希腊式的身体美学一类。裸像文化始终和爱欲(Eros)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而古希腊式的美学将“比例结构”这样的概念引入,平衡了本性的色欲。
相机,是用几何的方式进行观看的, 我们的观看方式也带有几何形,
但是同时也是心里的。
参考文献:
《摄影式观看》李树峰 著
《国外后现代摄影》顾峥 著
《世界裸体艺术之旅》 陈醉、曹林著 宁夏人民出版社
《菊与刀》鲁思·本尼迪克特 著
《裸体艺术》 克拉克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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