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温度,凝结的空气,耳垂后面,若有若无的声息,让我整个身体紧绷了起来。
一只冰凉的骨爪,从脖子慢慢往下,带着一丝冰凉,直达腰际,我想挣扎,可是全身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不得动弹。
紧接着,身下一凉,脑子里顿时有什么炸开了一般,我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疼,放开我!”
“闭上你的嘴,这些都是你该承受的!”冷冽的声音响起,我却怎么也叫不出声了。
……
无休无止的折磨,直到天亮,舍友们陆续起床,我眼含泪水,不想动弹。
五天了,每天晚上,我都会经历这样一场惨绝人寰的虐待。
手朝着胸口摸去,果然,那块九尾狐佛牌又回来了!
……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去美容医院做激光手术,更不会鬼使神差的请这么一块佛牌戴在身上。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我的左额角,长着一块黑色胎记,胎记上面平铺着一层毛茸茸的短毛,像是某种动物的一块皮毛扣在上面似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块胎记也越来越大,大有一种要铺满整张脸的趋势。
从小因此受到的任何嘲讽我都忍了,但是当我遇到我的男神陈晓峰的时候,这种因为胎记而带来的压抑感,终于爆发了!
我要去除这该死的胎记!
于是,在多方打听之下,我选定了市中心一家美容医院,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半天时间,就能用激光术将我脸上的胎记给连根拔除,并且不住院,不吃药,毫无后遗症。
经过激光手术,胎记的确是被去除了,只留下了一大块红印,美容医生说,这块红印一个星期就能蜕皮消失。
当天晚上回到宿舍,舍友们惊奇的目光我还历历在目,十九年的屈辱,终于消除,那种激动,无以言表,我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陈晓峰的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他很久了。
可是等到一觉睡醒,本来已经光滑的脸上,铺满了黑色的胎记,上面长着黑色的短毛,在舍友大呼‘怪物’的叫声中,我裹着头巾夺门而出。
那一刻,我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绝望,伴随着巨大的愤怒,驱使我冲进美容医院,要求他们给我一个说法。
美容医生也被我的样子吓坏了,手忙脚乱的给她们经理打电话。
那经理一来,看了看我的脸,顿时笃定道:“吴小姐,您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不要拿什么鬼神之说来糊弄我,我是在你们美容医院手术后出事的,你们要给我一个说法!”我盛气凌人道。
经理摇头:“吴小姐,我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已经二十余年了,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您的样子,分明就是撞邪了,不过不用紧张,我有办法帮您摆平。”
我狐疑的看着经理,他让我稍安勿躁,说打个电话,一会就会有结果的。
我想着,这美容医院开在这里,他跑不掉,现在我这个样子,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在我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那经理回来了,带着一条毛衣链一样的东西,走到了我的面前:“吴小姐,这是我从朋友那边花三千块钱,帮您请回来的一条泰国九尾狐佛牌,您戴上试试。”
“佛牌?你可别糊弄我,这不就是条毛衣链?”我怒吼,“泰国本土根本没有狐狸,怎么可能崇尚所谓的九尾狐,你骗人能专业一点吗?”
经理不置可否:“吴小姐,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但是您有更好的选择吗?戴着这条佛牌试一试,如果没有效果,您随时找我赔偿,行吗?”
我当时也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鬼使神差的,接过了那条九尾狐佛牌,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条佛牌很是漂亮,外形就像时下最流行的毛衣链款式,正面透明罩下,画着一个妖冶的,雌雄莫辨的美人,身下是九条黑色的狐狸尾巴,背面,有两个小管子,管子里面装着一点不明液体,周围铺着黑色的,软绵绵的绒毛,在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明’字。
我不敢回宿舍,害怕吓到舍友们,裹着头巾在外面小旅馆里开了间房,裹进被窝里,整整一天不敢露头。
不知道是折腾的累了,还是饿晕了,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睡梦中,我就感觉到一道黑影坐在我的床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十九年了,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该你偿还的时候到了!”
……
脖子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掐的我喘不过气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那道力量忽然消失了。
我猛地惊醒,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一场噩梦罢了。
我挣扎着起身,无意间看到梳妆镜里面,我的脸上,一片光洁,之前那可怖的胎记消失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这九尾狐佛牌起作用了?
狂喜之余,我又怕一夜梦醒,再次回归原样,所以一连两天,我都住在小旅馆里,但是胎记再也没回来。
我渐渐放下心来,回到学校,舍友们看到我的样子,都是惊奇。
“芃芃,你,你脸上的胎记呢?大前天早上,我明明看到……”舍友钱萌萌狐疑道。
我浅笑:“那是你一早起来看错了,刚做过激光手术,我在脸上敷了海藻面膜保养皮肤,结果被你当成怪物了。”
钱萌萌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芃芃,是我唐突了,不过没了胎记,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接下来几天,周围好多同学都说我以前真的是被胎记耽误了,更有甚者,说我们系花都没我长得好看。
最让我开心的是,我的男神陈晓峰竟然也开始跟我说话,一个星期后,他甚至主动跟我表白,说早已经注意到我了,只是羞于启齿,现在看我越来越受大家喜爱,怕被别人抢走了,才忍不住开口。
我从高中时期就已经暗恋陈晓峰了,上了大学,眼看着他被众多女生表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现在男神主动表白,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和陈晓峰的感情突飞猛进,情人节当天,他约我去城郊爬山,我欣然应允。
天公不作美,当天傍晚下起了大雨,回不去学校,陈晓峰便提议晚上就住旅馆,第二天一早回学校。
可能是情人节的关系吧,山脚旅馆爆满,最后只有一家旅馆只剩一间标准间,问我们住不住。
“住,老板,帮我们开房。”陈晓峰说道,转而安慰我,“别担心,你睡床,我打地铺。”
我红着脸点头。
外面电闪雷鸣,房间里,两个有情人,在不断的试探中,慢慢的接近彼此,当陈晓峰摸进我的被窝,搂着我问我可不可以的时候,我整个人脑子里面就跟糊了一团浆糊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真的,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以前因为胎记的原因,我受尽冷脸,甚至都不敢跟陈晓峰表白,害怕看到他厌恶的眼神。
而如今,男神显然已经情动,如果我拒绝了,他会不会被别人抢走?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陈晓峰坏笑着说道,随即,便吻住了我的嘴。
房间里的温度急速升高,我紧张的浑身颤抖,听着陈晓峰粗重的呼吸声,我闭上眼睛,等着攻城略地的那一刻到来。
……
“啊,妖怪啊!”
一声尖叫,陈晓峰从我身上猛地蹿了起来,随即又倒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身旁。
我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就看到陈晓峰两眼紧闭,牙关紧咬,满脸青紫,我哆嗦着手探向他的鼻下,好在还有呼吸,赶紧拨打120。
之后的事情,我便像做梦一般,跟着救护车将陈晓峰拖走,医生诊断之后,说是极度惊吓之后,心脏收缩不及,导致的暂时性休克,没有多大生命危险。
说话间,陈晓峰已经醒来,我赶紧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张口,陈晓峰便大吼道:“别过来,妖怪,滚,滚啊!”
我手足无措,他怎么能这样,明明半个小时前,我们还那么亲密,转眼他却这般吼我:“晓峰,你到底怎么了?”
“妖怪别过来,救命,救命!”陈晓峰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赶来的家属和学校同学赶紧将我推出去,害怕我再刺激到他。
我站在医院门口不愿意走,之前一直跟陈晓峰暧昧的系花顾瑾年一把推开了我:“吴芃芃,你到底对晓峰做了什么?你以为你脸上的胎记没了,晓峰就真的喜欢你了吗?有些东西,烙在了骨子里,就算是清除掉了表面,也清除不掉你那不堪的本质留在我们脑子里的印记,晓峰说你是怪物你没听到吗?还不快滚?”
顾瑾年这一推,直接将我从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推到了雨幕中。
晓峰说你是怪物!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全身湿淋淋的便钻进了被窝,将自己裹紧,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原来,即使没了胎记,我还是一个怪物啊!
当晚,我便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之中,背后一具冰凉的身体贴了上来,从后面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女人,你是我的,整个人,整条命,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给你的胆子去勾搭别的男人?”
冷冽的声音落下,一股凉气包裹住了我的耳垂,就像是被一块冰咬住了一般。
紧接着,冰冷的手流连而下,我浑身颤抖,伸手便朝着那手按去,想要阻止,可是什么都没摸到。
下面一凉,我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闭嘴!我讨厌聒噪的女人!”
一块坚硬的冰凉的东西,抵在了我腰后,虽然我摸不到他,但是那股冰凉的气息萦绕在我的周围,我知道他存在着,也明白了即将要发生什么,毕竟,我已经十九岁了,不再是懵懂的年纪。
我想喊,可是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叫不出声音,一阵刺痛传来,两行清泪沿着眼角默默流下,很快在鬓角凝结成冰珠,随着身后用力的冲撞掉落。
……
那一夜,我不知道被他折腾了多久,我甚至以为那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可是,早晨醒来,浑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青紫,尤其是大腿内侧,紫的发黑,两条腿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呀,我的水壶怎么冻起来了?”
“我的毛巾也全是冰渣子!”
“奇怪了,虽说春天乍暖还寒,但是也有七八度呢,怎么还会结冰呢?”
……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更加证实了昨夜,的确有人,不,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人,他真的来过我们宿舍,并且夺走了我的第一次。
奇怪的是,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室友们却都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昨天我跟陈晓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钱萌萌安慰了我一下,又给我泡了感冒药,还说会帮我跟老师请病假的,留我一个人在宿舍。
她们走后,我这才起身,将宿舍门反锁,拿着干净衣服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面,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以及洗衣盆里,床单上那抹殷红的血迹,我痛哭流涕。
哭够了,洗干净身体,床单被套洗好之后,我趴在桌子上,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的转变,是从得到了那条九尾狐佛牌开始的,我赶紧上网搜‘九尾狐佛牌’几个字,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真的有九尾狐佛牌,它的主要功效,是能够让事主越变越美,人格魅力越来越强,特别招异性缘。
这些症状,跟我的情况很符合。
佛牌是泰国独有的一种佛教护身符,分正牌和阴牌,正牌是指泰国的寺庙僧人亲自加持,然后销售,以换取资金建造佛庙等佛教设施的牌,而阴牌,是指由阿赞(在家修行的居士)亲自设计制作的佛牌,里面涉及到灵魂、恶鬼等等,戴的时间长了,或者供奉的不对,都会遭到反噬,一般驾驭不住的人,不建议请阴牌。
九尾狐佛牌,大多都是阴牌,只有龙婆年和阿赞明制作加持过的九尾狐佛牌,才是正牌,阿赞明懂潮州话,特别喜欢在自己制作的九尾狐佛牌上面,刻上一个‘明’字,以供分辨。
而我的这条九尾狐佛牌背面,的确有一个明字,这就说明,它是正牌,不用供奉,不会反噬我的。
可是,驱动佛牌效力,最基本的做法,就是在请了佛牌之后,当天夜里,念诵佛牌相对应的心法,事主通过心法感应到佛牌的效力之后,才能使用,我得到九尾狐佛牌之后,可从来没念过什么心法,只是做梦梦到了一团黑影抚摸我的脸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的生活都被这条九尾狐佛牌影响到了,甚至还不明不白的失去了初夜,那东西还是我看不见摸不着的,我很惊恐,隐隐的感觉,对方或许就是鬼!
一想到这里,我赶紧收拾好自己,强撑着身子,打车去美容医院,想找那经理,我要把这九尾狐佛牌还回去,我压制不住这东西。
网上说了,请了佛牌之后,不想要的时候,不能随意丢弃,否则会遭到佛牌的强烈反击,以前我肯定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言论,但是经历了昨晚,我不得不信。
可是到了美容医院之后,那家美容医院早已经关门大吉,我赶紧拨打那经理的电话,提示是空号。
这下,我是真的傻眼了,为什么这么凑巧?
我感觉被对方算计了,可是觉得又解释不通,从我做激光手术,到得到这块九尾狐佛牌,总共就花了三千块钱,对方难道就因为怕我上门闹,就将整个美容医院给关了?
不可能的,但是一时间找不到人,我也没办法,回去的路上,在经过一座桥的时候,我很想将那条佛牌扔进河里,可是我没有勇气,怕遭到反噬,怕那满脸的胎记再回来。
当时我还心存侥幸,这是一条正牌,或许昨夜的噩梦不会再来,可是到了半夜,当那股熟悉的冰凉贴上我的后背的时候,我知道,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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