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过年 ,进了腊月就开始算日子。腊八粥没啥可盼的,黄澄澄的白面馒头才是最爱。
腊月二十六这天,母亲半夜起床活发面。把活好的面盆放在暖和的被窝里,盖上被子。
大约十点多,盆里的小面团就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面团 。看来面发的不错,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把面盆从被窝里端出来,面团扒在案板上,使劲揉,直到没有马蜂窝似的小孔。然后揪成一个个跟拳头一样大小的的剂子,继续揉成馒头
那时候我就喜欢搬着小板凳坐旁边看母亲给它们排队,总是忍不住想去数数。
母亲说过年的馒头不能数数,不能问熟不熟,也不能说不敬的话。
好的生馒头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去长个,蒸出来的馒头才能变成原来的两倍,更加松软好吃。
生馒头那边醒着,这边开始蒸包子。馅料里有萝卜、豆芽、粉丝和豆腐,一般都是前一天调制好的。
母亲手巧,准备的面团和馅子搭配,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做到工完料尽。
包子醒的时间比馒头更长些才好。
等两个生馒头之间没有一点空隙,面皮变得有些硬,就可以放锅里蒸。
烧火的事一般都交给父亲,锅里的水稍微有点烫手,就把生面团先挨个放在下面一层篦子上。小的摆满,再放大篦子。
最后拿一个笼隔笼围着锅圈,上面压着两层锅盖。锅盖是用高粱杆做的,很严实。锅盖上面放和面盆,里面加小半碗水。蒸馒头不用看时间,只要摸一下盆里的水,热了就停火。
每年的这一天上午,锅屋里都氤氲着热气,蒸蒸日上,从屋檐下飘散到院子里,和千家万户的馍香汇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的年味。
掀开第一锅之前一定要放鞭炮庆祝一下,刚出锅的馒头还不能吃。父亲拿个空碗,上面放一双筷子, 筷子上放两个馒头。先放在灶老爷敬神,再端到门口,喊逝去的老家亲少家亲都回来过年。
父亲那边一结束,我这边迫不及待的下手。那个时代平时很少有人家能吃上白面馒头,就是过年也不能吃过瘾,还要留一些过罢年拿着走亲戚,亲戚给回的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那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比那些兄弟姐妹几个的家庭情况好多了。母亲平时下地干活,早上贴一锅圈好面馍,自己不舍得吃一个,留着我半天饿了吃。
我却瞒着她都分给几个小伙伴吃,母亲收工回来误以为我自己吃完的,怕我撑病了,非要带我去看医生。母亲是个善良的人,知道实情也没责备我。
中午不用另做饭,光吃馒头包子喝点面疙瘩汤就好了。一面金黄的馒头咬着嘎嘣脆,是最香最好吃的。
馒头晾干收拾起来,除掉走亲戚拿的,剩下的要留到正月十六 。这一天是接闺女和姑姑回娘家的日子 ,一般都是娘家父亲或自家兄弟或侄子 。愿意回的就拿着两只大雁(面这蒸的),两斤白糖和果子跟着回去,不得闲的就留娘家人中午吃顿饭,白面馒头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这时候家里的绿豆丸子,焦麻叶子都吃的差不多 ,年就跑远了。大人们舒口长气,小孩子意犹未尽,收拾好各自的心情,该干啥干啥。
平凡的日子从这一天才算重新开始,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
现在大家生活条件都变好了,超市里有卖各种各样的馒头,想吃啥都能买到,鸡鱼肉蛋亦是平常 。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幸福点随之水涨船高。大人变老了,越来越不想过年。小孩子吃的喝的天天都像过年,除了压岁钱,没有我们小时候对过年那种近乎狂热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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