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的身影
文:我是素颜
认识王老师时,王老师已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农村老头,常着一身不精干的衣,衣服上斑斑驳驳,免不了有油腻,且这儿拉扯,那儿错扣的。一脸的花白胡茬,常歪戴着一顶压舌帽,走起路来有点佝背,拖拖拉拉磨着鞋底,就是一个乡下老农的形象。
就是这样一个穿得烂,走得慢的小老头,却是一个“大富翁”。不,别想歪了,王老师的富有与金钱无光,是精神的财富,是知识的力量,是学问的深厚。
与王老师坐在一起聊天,你甭张嘴,带着耳朵听他老人家说就是了,从混沌初始,从战国的历史开始,从王家的始祖说起,什么河什么走向,什么人怎么做官,历史上的名人典故,仿佛就是发生在昨天的故事,他老人家亲见过一样,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唾沫横飞,天花乱坠。你想截流,打断话头,没有两句,王老师又引出了他要说的话头,一发不可收拾。好吧!你不得不鸣鼓收兵,闭上嘴,竖起耳朵听就成。
记忆中,王老师是精气神十足的,走路拖拉一点,说话办事可是一点也不含糊,这个公家请那个公家叫的,他老人家的脑子里,储存着无尽的知识宝藏,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常常在各种场合发现他匆匆忙忙当专家的身影。
老人家大病一场,住进了象征死亡的大医院的病房,同病房的病人隔三差五就会永远地走一个。老人家颇为自豪,住过两个病房,送走十多个病人,他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病房的人,直致今日,依然有力地活着。
再次见到老人家时,感知老人,是真的老了。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得拄拐,颤颤巍巍的。说话时喘着粗气,断断续续,不过唯一不变的是,依然健谈,如老人家所言,人老了,身体状况不如以前,可脑子没坏,以前懂得的东西,现如今依然懂。倒是眼下发生的事,经常记不住,说忘就忘了。
陪着老人坐了一个小时,再次参观了他的几万册藏书,他昔日的剪纸作品,有记者采访过他之后发表在杂志上的文章,再次同老人回味了一次他不同凡响的人生历程。
告别时,让老人留步。老人执意要送出门。搀着老人下台阶,走到街门口,走远了,再回首,远远地看到老人拄着拐仗,佝偻着身子艰难驻足的身影,泪水禁不住一直往外涌,好一幅凄凉的画面。
老人的身影孤独、落寞,微微侧着身子站在长长的胡同里,久久地驻着拐仗,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泪水决了堤,不停地往外涌,止都止不住。昔日那个穿着拖拉,却精神矍铄的健康小老头形象,已成昨日黄花,而今的老人,就是一个孤独寂寞的老人家,黄昏迟暮。英雄一世照样逃不脱日渐老去的事实。
归途中,一路泪水就没有停止过,老人送别的画面一直索绕在脑海,想到了远去的父母,想到了年迈的公婆,想到了日后的自己,想了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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