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触动心扉的伤痛都夹带着泪水,但还有一滴是为往事而流的。
-1-
凌晨,天还未亮,一阵吱吱呀呀的起床声还是把我吵醒了。潜意识里第一反应是五点了,阿硕要出发了,他要快马加鞭的赶往另一座城市——上海。
阿硕只请了一天的假,晚上就要赶回南京。
上海虽然不远,但是一天来回一趟时间还是很紧。带着昨天买好的礼品,阿硕迷迷糊糊地坐上昨晚约好的出租车,南京南站还没有人影匆匆的迹象,但是此次的行程注定填满莫名的忧伤。
阿硕的发小阿强和自己一起长大,阿硕看着不断上升的速度指示屏陷入了深思,想到阿强近来种种遭遇,阿硕想了很多遍,这一去见他该怎么开口?
因为阿姨的病情,阿强出国留学的事情泡汤了,加上阿姨每天四位数的医药费,家里也把一套房子卖掉来填补空缺。幸好阿强家里还算富裕,能够撑得住这突然降临的不幸。阿硕带着爸妈的问候,但是爸妈并没有教阿硕见到叔叔阿姨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次不能像以前一样有插科打诨的温馨画面。
天渐渐的起来,但是阿硕心情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车到了,阿硕还是长叹一口气下车了,憔悴的阿强在上海南站等了有一会儿了,因为拥抱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的衣服已经不再温热。不过,阿强还是笑笑迎接着阿硕,寒暄了一阵,坐上车就直接前往上海肿瘤医院了。
在车上,阿强先打破低沉的氛围,说妈的病幸好发现的早,前些天刚进行完手术,医生说术后情况还不错。
听着阿强的话,阿硕的心情有点放松了下来,不会劝人的阿硕也试着鼓励鼓励身边自己的兄弟。
即使再怎么坚强,也需要有一个肩膀在命运不公的时候靠一靠。
-2-
人们都说,想要看懂生死,你就去肿瘤医院门口站在远处看看就好了。
阿硕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进进出出的人群里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垂头丧气的颓废,一种是阳光初醒的平静。
还好阿强脸上的是第二种表情,但是阿强还是像自己经历了一次大病一样,再怎么强颜欢笑也不再是那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了。
来到阿姨的病房,阿硕硬硬挤出一丝微笑和叔叔阿姨打了招呼,递过爸妈让提前准备的礼品,阿硕说:“爸妈让我带他们来看望一下阿姨,祝愿阿姨早日康复。”
脸色还有点发白的阿姨,看到阿硕还是笑了起来,毕竟阿硕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感情很深。
阿硕不是一个很幽默的人,但是他心里觉得,多陪阿姨聊聊天就能减轻她的伤痛。
手术完的阿姨似乎平静了不少,和阿硕聊得很起劲,介绍着这次大病后的心得,也感谢老天爷能够放自己一次。
而她临床不在的病友就没有她那样幸运了,前天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昨天就停止呼吸,现在只剩下空空的床位了。
虽然阿硕很健康,但是看着眼前的阿姨和身旁整理完毕的床位,还是想起一句常说却一直不在意的话——健康就是一切。
以前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加上阿强即将出国留学,很多人都无比羡慕他们的家庭,夸耀着说阿强真有出息。
如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的一切,所有的称赞都变成了感叹,感叹命运总是不走直线,感叹身体健康顶得上财产千千万万。
阿硕疲惫的坐在我们面前,说起这些,心情依然不能平静,眼里闪闪的发光。
-3-
不管什么事情,一些发自内心的感情总是最容易引起共鸣。
人生往事一去不返,但是呼啸而来的时候却不可阻挡。
听到阿硕讲了这么多,我很难摆脱记忆回到五年前高考结束的下午。总以为那些近似没有人性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真发生了你却发现你无能为力。
高考一结束,住校生的我给老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等了一会儿,来的却是我叔。心里郁闷了一下,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装完行李终于感觉松了一口气,和叔畅聊着高中这三年的感悟,还没等我说几句,车竟然拐进了我们学校后面的市人民医院。
我说,去医院干什么啊?
叔说,你爷爷在医院,刚做完手术。
怪不得是叔来接我的呢,原来确实是有事瞒着我。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生气但又不敢生气。
我说,医院就离我们学校几百米远,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万一……后面的话没有敢说出口。
叔说,你爷爷不让告诉你,不想高考的时候你分心。
又是这个理由,之前听到一些新闻,“父亲患癌去世,家人为让儿子顺利高考隐瞒多天”之类的,我就说这也太没有人性了,连动物都有的感情,在这个时候却在人的身上消失了。
真的是无能为力,事情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只是不愿相信,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各种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但见到爷爷坐躺在病床上时,眼泪还是突然一下子就噙满眼眶。
爷爷本来就瘦,因为病情变得更加瘦骨嶙峋。原来爷爷是胃癌早期,切除了一小段病变的位置,所以才会变得那么瘦弱。
面对着他,我不敢哭,从小爷爷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爷爷确实是在说他自己,他这一生经历的事太多了。
闯关东回来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是强汉。
今天爷爷还是很硬,即使肠胃得过大病,依然酒肉穿肠过,用他的话说,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爷爷奶奶都是家里的老大,一辈子不曾做坏事,什么都是为他人着想。
当两位老人都大病痊愈后,奶奶说,这叫好人有好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