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冷冽,萧萧风寒。
集市上一个摊贩在放着音响卖蚕丝被,说什么时不可失,机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说什么没饭吃日长,没蚕丝被盖,难熬这寒冬腊月的夜漫长,说什么要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买床蚕丝被温暖自已才有温度更深情地活着显出非凡的风度来。
卖蚕丝被有诗情的吆喝,没能把我循声吸引而去,却勾起了我儿时养蚕的记忆……
遥记养蚕年少时。
堂哥从赤脚医生那儿弄到一个青毒素注射液的空盒,大概有小作业本子那么大,里面养了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可爱极了。
穿开档裤的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堂哥后头随他采桑叶,看他给蚕宝宝投桑叶,清理蚕便。有天鼓足了勇气,向堂哥提出我也要养蚕宝宝,堂哥刮了下我的扁鼻子,说:“你自已就是个宝宝,还要叔婶养哩!”
于是我瞧了机会,那一天堂哥正在板凳上写作业,我偷偷地拿出二条蚕宝宝,拿二分钱的硬币塞进桑叶里,我这是“光明正大”的买蚕,生怕堂哥说我是小偷,我才不是小偷呢!又把柴火灶上那盒火柴棍全倒掉了,用火柴盒装了。
终于有自己的蚕宝宝了,我这个被称为宝宝的娃儿也有自己的宝宝了。
可是,被人宠着的宝宝还感知不到作宝宝的福气,更体会不到后面的心血和操劳。
首先采桑叶就是个麻烦事,爬不上树,手又够不着,便在树蔸摘了老叶,那老叶因离地面太近,刮风下雨后缘故,粘满了土尘,也不晓得清洗,把个脏脏的叶子硬塞进火柴盒,两条蚕宝宝在娃宝宝手里变成可怜虫。
有了蚕宝宝,好兴奋,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睡觉了半夜醒来也要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打探,它们睡了吧?它们也会尿床吗?它们也会作梦吗?看了便塞进枕头底下,可是有天晚上,竟把火柴盒压扁了,蚕宝宝死了。哎,明曰爱之,实则害之,这样的事还少吗?
我的养蚕梦第一次实现了又破灭了,那么短暂又那么突然,那么的兴奋又是那么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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