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姜毛毛中考的时候，班主任与姜至献夫妇倾谈三次，意思是让不必考虑高中、专攻二类中专，以职高垫底。姜父给孩子报了西城外语学校和北京财贸学校，谁知老师还是觉得冒险，劝他改报。
老师的意见是这样：外语学校虽然是中专，但是每年都有保送进外语学院的名额，分数很高，令郎的总分和英语单科都不行，考这个学校没有胜算。财贸学校也都是热门专业，他也一样希望不大。姜志献气得睡不着觉，与王安和镇日争吵，还打了儿子两下。
后来姜信和同楼邻居吴运运接到了同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市属第二师范学校。他们的第一志愿都是财贸学校，但双双落榜，毛毛在外边得到的冷嘲热讽不比运运在家捱得少，因为都知道师范学校是女生的天下，男生简直凤毛麟角。
姜信不以为意。学校对他来说，就是游乐场。小有小玩儿，大有大玩儿。又怎知三年后他报考的体育专业就没有北师大体育系的直升保送资格呢，她妈妈破涕为笑，连声夸赞他脑筋活络、眼光长远；而他爸爸是百无一用的老糊涂蛋，自己在商业系统副处长一辈子，眼看就要退休，却连个商业局分管的财贸学校的门票都拿不到。姜至献慨叹慈母多败儿。
三年后姜信中专毕业，并没有发生保送进北师大继续深造的好事。年轻的小学体育男老师实属稀缺资源，中专毕业半年前他就被抢聘到一所重点大学的附属小学，吴运运分配去的则是名不见经传的二类学校，教语文、当班主任，不过她不久就辞职了，还很快结了婚，更快离了婚，中间原委，姜信听母亲歪着嘴议论过，但是被父亲打断了。
姜信当然从来不缺女朋友，同时他一个体育生也从来不缺少哥们儿陪伴，他并不认为女孩子们容易喜欢他是因为“丫长得像大明星”，那真是看轻了她们，就像他和一个女孩子结交，也不是只因为对方好看，一个人外貌的优势总会带来惊喜，但半年后总要有些别的。
他和顾影的一段，是个意外。像所有亲昵过后来分道扬镳的女孩一样，顾影也常常要跟他“谈一谈”。谈什么啊，不是就这么发生了么。
她不能免俗地追问他：“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你呀。“你还喜欢谁？”没有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一直都喜欢。“以后我难看了你还喜欢我吗？”你本来就够难看的。哎呦哎呦疼！杀人了！
“咱们结婚吗？”什么时候。“一毕业。”你爸再把我吃了。“你妈也就我能忍。”不许说我妈。
“那咱们结婚吗？”你不是要去美国吗。“等我回来的？”行。“咱们生孩子吗？” 生。“男的女的？”双瓣儿。“叫什么名字？”老猫和二狗。哎呦怎么又打人！哎呦疼！
“我走后你想我吗？”想，现在就想。“都想什么？”想......哎呦哎呦疼！
“她们有我好吗？”谁呀。“张淼淼。”不认识。“李莉。”历史课代表哪有你好啊。“胸特别大的那个”大蕊啊？大蕊那是胖的。哎呦疼！“杨曦呢？”杨曦她...哎呦怎么又打人啊！姐！姐！
“鹿蕾呢？”不知道。“乔妍呢？”不知道。“江城子呢？”日本人不认识。
“陈瑶呢？”学习太好搭不上话。“我呢。”你最特别了。
“我哪儿特别了？”哪儿都特别。“到底哪儿特别？”就不像个女的。“你唱歌给我听吧。”手疼。“就清唱。”那不会唱。
“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吗？”......“有吗？有没有有没有啊！” 你除了跟我，跟你们班团支书，还跟别人这样过吗？ “我，我，我不是跟的他第一次。”哦我看你还挺会的。“你混蛋！”
他们就那样吵了一架，未及和好，顾影就去美国了。他给她写了一封信，她三个月后才回，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重新开始知识百问。四年后顾影回国来，他已经娶了他爸生病住院时那个科的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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