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姨丈家中小住了三天就收拾行囊准备回家了。昨天的姨丈的践行宴会上，父亲喝得微醺时候，口中念念有词说了一段什么话，表姐解释给我听说这是五柳先生的《归去来兮辞》说的事五柳先生陶渊明不愿意在朝为官，一心想要回家的文章。
我知道姨丈再留他多半就成仇了。
因为从咸阳距离长安城也就大半天的车程，父亲决定午后出发，避开最晒的日头。谁实话，大夏天出门对我来说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没有一丝儿风，白花花的阳光照射在马车中，感觉都能把人晒化。虽然奶娘随行带了绿豆饮，可是哪里有家里冰湃的好喝，我一点也不想喝，倒是素白安安静静地扶靠在车窗上，安静地看窗外的风景，我问她有什么好看，她只是笑笑，又不肯说。
车子行到一座荒凉的大土丘之前，父亲忽然让人住了车，我正诧异就听素白问道：“叔叔，这里可是武帝的茂陵？”父亲赞许地看着素白点头道：“不错。”我问父亲是什么，父亲笑道：“平日让你多读书，你总是不肯，现在看到帝王陵墓，还只当是大土丘。”我诧异地盯着这座荒草丛生的坟冢一时说不出话来。父亲率先下了车朝坟冢走去，我跟素白跟着后面。我趁机问素白这是谁的陵墓，素白告诉我说：“这是汉代孝武皇帝刘彻的陵墓。”刘彻的故事我倒是听过，我问素白是不是“金屋藏娇”的那个汉武帝刘彻，素白回答说是。不过这个皇帝做了什么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既然爹爹跟素白这么有游玩的兴致，我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
我忽然发现在西南边还有一座坟冢，只是比这一座略微小一些，就兴奋地指给父亲看。父亲问素白：“素儿觉得那是谁的陵墓？”素白想了想说：“汉武帝一生宠幸的女子中有四个地位尊宠，陈皇后阿娇，卫子夫，李夫人以及钩弋夫人。陈阿娇因妒失宠，废处长门宫，英年早逝；卫子夫因戾太子谋反，自杀，后来宣帝即位改葬戾园；钩弋夫人则是在甘泉宫被武帝处死，就地掩埋，葬在云陵，自然也不会是这里，那这里葬的一定就是李夫人！”父亲赞许地直点头。可是他们说的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懂，又怕被父亲呵斥，只好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讨论武帝故事。
离了茂陵往东走，不一会儿又看见一墓，父亲说着这是卫皇后的弟弟卫青跟平阳公主的墓，与这座将军墓相隔不远却有一座更加雄伟豪华的墓，墓前矗立着各式各样的石雕，其中有一匹卧着的千里马，大约有两丈长，它卧着都比我站着高，我都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俊伟的马，父亲说这是大宛的汗血宝马，沁汗如血，健步如飞。而这座墓的主人，父亲说是一个叫霍去病的少年将军，当年他骁勇善战，西北边陲的大半土地都是他打下来的。
我看素白的眼中一直闪着泪花，不知道是有感于人还是于事，反正不懂汉朝历史的我当真没有那种朝代更迭，时移世易的沧桑感。
回来的时候，父亲忽然吟诵了一首小词：“箫声咽。秦楼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说到感慨处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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