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适子
眠夏刚来到学校,是很想交朋友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自己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开学第一天,她就对随意坐下分配到的同桌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赵眠夏。”然而对方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你好,你的名字可真奇怪。”就转过头和其他人说话了,眠夏尴尬地笑了笑,便低下头假装看起书来了。听着旁边的同学们开始吱吱喳喳说起昨天看的动画片,并越笑越大声,眠夏觉得自己显得格格不入,想交朋友的热情好像被一盆冷水扑灭了。那就好好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吧。眠夏想。
但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总有阻碍她安静地圈地自萌的恶魔出现,例如,老师。她的班主任是一名语文老师,姓罗,是个凶悍的老奶奶。罗老师有个震慑学生的绝活——掐手臂。有同学没做完作业,罗老师就让他们站在讲台上,一边骂人一边用手掐着他们的手臂摇来摇去,看着就可疼人。有一次眠夏上课的时候很困,干脆不听课了,趴在桌子上看语文课本,奈何越看越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是疼醒的。她还在流着口水的时候,突然梦里有只怪兽用它尖锐的指甲把眠夏的手臂抓到流血了,她用手拼命地挣脱,却始终逃脱不了。她醒了,她开始嘤嘤抽泣,湿哒哒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面目狰狞的怪兽,而是罗奶奶生气的侧脸,还有掐着眠夏手臂的大手掌和眠夏抓住大手掌的小爪子。眠夏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自己的手。罗奶奶把她骂了一通,就继续跟没事人一样上课了,可是这件事却给眠夏带来不小的冲击和童年阴影,她看到自己瘦弱的小手臂上的掐痕,心里一阵寒颤。
自此之后,不管是上哪个老师的课,她都不敢睡觉,即使困到极点,她宁愿睁着眼睛干涩到流泪也不轻易合上双眼。虽然这样子她也没有特别认真听课,她有时候是自己看语文书或者发呆,但总归比睡觉知识更容易入耳入心,加之或许眠夏有些语文天赋,成绩一直都平平稳稳,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起伏。
眠夏不主动和人交际,她通常下课就待在座位上发呆,放学后等赵然来接她的时候,就自己跑去沙池玩沙,她把沙子堆成各种千奇百怪的模样,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她最喜欢堆的是人像:笑着的奶奶,睡觉的奶奶,看着眠夏的奶奶……
“阿婆,夏夏好想你……”
就这样,眠夏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周,在罗老师选班委的时候突然钦点了眠夏当副班长,这使她又吃惊又有点暗暗高兴。她觉得是老师见她平时不怎么说话捣蛋很乖巧,才给她这个机会的吧。
这件事使眠夏的朋友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女孩们跳皮筋绳也会拉上她一起,放学去喝饮料聊八卦也会捎上她,她干脆就告诉赵然自己长大了一点,可以自己搭公交回家了,其实是想在外面玩多一会。还有很多同学跑来问她家庭的电话号码,当他们忘记老师布置的作业的时候就会打电话去问眠夏,不会的题也会问她,这让眠夏开始不得不认真地对待作业,渐渐地,她本来很差劲的数学也有了起色。
年少时的感情是这么功利又纯粹,似乎谁当了班干部就各方面都是优秀的,跟老师关系铁,掌握了一切资源。所以谁跟班干部关系好,就可以免除很多惩罚和获得更多的优惠。可是眠夏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只是开心地享受着被关注的喜悦,对“朋友们”掏心掏肺,包括,她没有妈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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