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清接到儿子班主任胡老师电话的时候,正在群光超市买菜,购物车里刚放进一盒豌豆苗,一把芦笋。
胡老师说:“黄柳源妈妈,请你抽时间到学校来一下,您儿子竟然在学校里看黄色书籍。”
柳玉清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对电话里的胡老师说:“让您费心了,我马上来学校找您。”她顾不得排队付款,丢下购物车,从非购物通道出去,冲到马路上,伸手拦的士。
超市离学校两站多路,这种距离 ,如果没急事,柳玉清喜欢步行。一辆薄荷绿的士停在她身边,她改变主意:“对不起师傅,我不坐车了。”
她决定走路去,边走边平复一下心情。这养育个孩子咋就这么揪心呢,从他上幼儿园那天起,柳玉清最怕接的电话就是老师打来的。什么突然发烧啦,撞掉门牙啦,摔破胳膊啦,反正没什么好事儿。
今天这一出,说明儿子长大了,平时还拿他当小孩,不知不觉已是十六岁的大小伙,等下该怎么说呢?育儿书上说这方面的知识,应该是当爸爸的来引导。是不是要他爸爸去更合适?可胡老师是女士,会尴尬吧?
学校门口宣传栏里贴着表彰优秀教师的喜报,胡老师身穿浅灰色西装套裙,肩批大红绶带,一头短发,干练利落,眼神犀利,几乎穿破眼镜和橱窗的玻璃。
进胡老师办公室之前,柳玉清在楼梯旁的理容镜里,扯了扯自己的连衣裙,把飞散的波浪发捋顺。敲门进去,胡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她从眼镜的上方把柳玉清从头打量到脚,然后示意桌子对面的板凳说:“坐吧”柳玉清听话地坐下,恍惚间自己也是个犯了错的学生。
“啰,这是你儿子午间休息时候看的书!”胡老师拿出来的是一本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听你儿子说,这书是从家里带到学校来的。”
“是的,暑假我给他买了一套东野圭吾。可是,胡老师,我不觉得这是黄色书刊。”柳玉清没想到这就是胡老师说的黄色书籍。
“不是黄色书籍?这里面那么多露骨的描写,同学们窃窃私语,影响很不好!”
“胡老师,我能跟孩子谈一下吗?”
“不用,我已经让他先回教室,不能耽误他下午的课程。你到之前,我跟他谈了,以后不要再把这种下流的书带到学校里来,更不要有男女之间那些污七八糟的想法!”
“下流”这个词刺激了柳玉清,她小心道:“胡老师,会不会?”她犹豫着,不知道下面如何措辞。
胡老师盯着柳玉清,等她说出后面的话。
“会不会给孩子留下阴影,以后,他觉得性是很肮脏的?”柳玉清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表诉出自己的担心。
“目前是高二,孩子只有把心放在学习上,才会有以后。”
“我知道,胡老师您对孩子们的学习抓得紧,认真负责是有口皆碑。可是,孩子们正处在青春期,对性好奇,也是正常的。”
“那你是说,他有权利了解,把书还给他?”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应该让孩子们知道一点这方面的知识,我和您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们那个时候,性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其实是带来了很多困扰。”
“我们小的时候,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得到过老师或家长的指引,可能偶尔从书里面看到只言片语,也不一定是正确的。特别是一些别有目的的人写出来的书。”胡老师边说边取下眼镜,放在试卷上。
“这本《白夜行》里面是有一些两性的描写,但我觉得是情节需要,没有那些描写很难表现人物的性格。”
“你觉得是情节需要,可是孩子会怎么认为呢?孩子们都是未成年人,还不具备鉴别能力,看到那些描写,你怎么知道他会受到什么冲击?他会不会模仿?”
“这点我还没想到,之前看过一些报道,有的孩子因为模仿某些电视上或是书籍上的行为,而走上了犯罪道路,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只有杜绝让他们接触这些,才能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今天要你来,就是要你们家长注意,家里不要放这些书籍。书是你带回去收好,还是我先替你们保管?”柳玉清不知道怎么回答。
以上是我国庆在简书更的文。儿子上高一,平时学业忙,没有时间看课外书,这次国庆放假,他抱着一本《白夜行》,说是找同学借的,看完,后面还有人排队。
这让我想起自己读书时候,全班偷偷传阅《天龙八部》的事儿,同学们还会私下讨论书里面的内容。
“《白夜行》这本书怎么样?”10月4日那天,我跟一个同事微信聊天,顺便问了一句,她看过的书多。
“你想看?”她同时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儿子在看,我打听打听。”
“不适合他看,是本小黄书,里面很多那方面的描写,而且那些描写并不美好。”
“那他已经看了,怎么办?”我没法掩饰自己的不安。
“你最好百度一下,还是上知乎吧,看看大神们怎么解答。”
看了知乎上七嘴八舌的解答,再抽一夜的时间把书浏览完,我更加不安,冥思苦想,虚构了前面班主任请家长的故事,想给儿子看看,教育教育疏导疏导。
故事还没虚构完,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发展,正纠结,儿子过来:“老妈,你又在简书上创作?”
“嗯。”
“来,首席读者为你把把关。”
几分钟后,他看完,斜眼看我:“老妈,你觉得我们周围存在真空地带吗?就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圈圈,只要呆在里面,外面的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去,那样的地方,有吗?”
“有,有吧,比如家里!”想了半天,我答。
“那,天天不出门,可能吗?”
“不可能。”
“是啊,小孩子又不是猪羊,可以关起来圈养。”
“嗯。”我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呆在家里也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其实,我早就发现网上有一些链接,是那种画面,如果为了获得黄色信息,看《白夜行》还不如直接点开那种链接。”
“那种,你看过?”
“有时候百度查资料,某些选项里会跳出来那种内容。”他又加一句“发这些信息的人太不含蓄,有些画面都不打马赛克。”
“小孩子不要看那些。”
“我知道,都说了,是那信息自己弹出来,好奇点开过。我都上高中了,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不该点的不点,你怕我中毒,我还怕电脑中毒呢。”
“没到十八岁就还是小孩。”
“老妈,现在不像过去了,我们是早熟品种,透明时代,你不觉得堵住信息,不如学会鉴别信息?”
“有道理,知道的挺多啊。”
“那可不,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老妈,你也要多学习学习,借鉴好作者的写作方法,你看东野圭吾老师,别人那小说写的,再看看你写的,有点想象力好不好?”
“他的《白夜行》我大致看了一下,脑洞是开得大。”
“他写的每一本脑洞都大。你这个虚构的胡老师一看就是我们现在班主任‘陈帮主’的化身嘛!没新意。还有柳玉清女士,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像谁?”
“像你自己呀,以后,你要跳出自己的框框去写,知道不?”
“知道了。”
这,到底是谁在教育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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