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十里,不如睡你。
写下这样的标题,脸颊不由的燥热起来,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脸一定比猴屁股还要红一些。尤其是对于一个向来以“安静的美男子”自诩的人来说,这样话是根本不会说出口的,单单在心里默念一下,就足以令自己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嘴巴了。这么说自己,好像我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一样。
人会不会成为一个所谓的“正派”的人,除了自己的天性外,另外一个绕不开的因素应该是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大王派来捣乱的猴子。而人的三观的形成又大都是在十几、二十多岁的年纪里定型的,所以,在人的整个青春期的过程中,遇到什么样的猴子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在我荷尔蒙分泌正旺盛的时候,我恰好遇到了大王派来的救兵——当然不是猴子——而是姑娘。我欣喜于造物主鬼斧神工班的手法,可以雕琢出一个个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的姑娘,同时也感激那个遥远而不可知的大王可以派那么一两个来到我的身边,让我在青春年少躁动不安的岁月里,多了一些运动项目。
也是在那个年纪,在我刚到十七岁而恰恰又刚遇到一个姑娘的时候,看到了冯唐的书,《18岁给我一个姑娘》。那感觉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后来细想,也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容易无脑崇拜,简单的共鸣就可以把你搞得七荤八素不知所以了,最初的认同感带来的是持久的跟随。这样的道理无论是对人还是对感情,都是一样,而所谓的一见钟情,可能只是第一眼的意见情迷加上以后日久天长的迷信而已。
后来,读冯唐和陪姑娘成了我生活的两大乐趣。
如果你也经常读书,你可能知道,当你发现你所喜欢的作者推荐了其他作者的书的时候,你必然会找来那本书来看的。于是我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从各个盗版书摊找来了各种禁书,什么梅、什么蒲团、什么回归线之类的,只可惜,我无法做到像冯唐大爷那样一面学习古人的技术,一面体会古代的市井生活,庸俗如我,也必然无法读出西方资本主义生活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自由与人性。
你怎么能让一个已经脱了裤子的年轻人学习人生哲理,况且他对面还躺着一位婀娜多姿、呼之欲出的姑娘。
按照这样的节奏发展,我应该是会早衰的,至少,头发肯定会早早离我而去。于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大王来救我了,这次他给我派来救兵——当然不是猴子——而是诗歌。
从赤裸相对到欲说还休,对于一个向来喜欢简单粗暴的人来说,无异于在三十分钟的饕餮盛宴之前加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前戏——开胃凉菜。这绝对会让人吃的胃寒,心也寒。
在我拿几首诗感动了几个姑娘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这样的做法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道,虽然我向来说不清自己的人生轨道应该是什么样子,但至少知道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尤其是在我读了这样的诗句以后:如果不能带来麦粒/请对诚实的大地/保持缄默/和你那幽暗的本性。我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坐在马桶上认真的审视了一下自己幽暗的本性,然后把诗歌草稿一股脑扔进马桶,再狠狠的按下冲水按钮。这样的时刻,只有刷刷的冲水声带来唯一可感知的仪式感的,忽略那些味道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当人丢掉一样东西的时候,一定得有另外一样东西填进来补位,不然会很失落。这个时候,我读到了王朔。跟读冯唐一样,一口气读完他所有的小说,看完他编剧的电影——甚至把《梦想照进现实》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就是为了那单纯的快感。同样是荷尔蒙驱动下的行为,简单的不得了。
如果快感无法得到满足,那么对于新的增加快感的方式的需求就显得十分迫切,还好我没有走上歧途。不是自我控制力好,而是觉得突然间对于快感的需求没有那么的强烈了,其中的暗含的一个悲情的事实是——我老了——wtf。
于是我开始变得像一个老年人一样,泡上一杯茶,坐在夕阳西下,斜斜的依靠在椅背上,努力回想过去的点滴,关于姑娘,也有读过的那些书。无论是冯唐、王朔、王小波抑或是那些朦胧的诗歌,我都能在字里行间读出荷尔蒙的味道。
冯唐和王朔就像是一个长期荷尔蒙过剩的少年,每一篇文字散发着牛气哄哄的味道。冯唐的杂文更是如此,傲气直冲霄汉,毫不客气的碾过他的才情,再加上早年间那些带有色彩的书对他的影响,完全可以想象荷尔蒙遇上美酒佳人之后在连锁酒店里可能发生的情景。对于他的小说,我读的都记不起来了,这事儿说明两个问题,要么是我的记忆力不好,要么是他老人家写的不够精彩。我觉得应该是后一种情况——因为我到现在为止还清晰的记得陪过我的每一个姑娘分别是什么cup。
今天,我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冯唐还能写那些本应该是人体激素催生的文字,很好奇他是如何保持如此旺盛的冲动的,难道都是凌晨五点写书吗,听说那个时候是男人最具有冲动力的时刻。当然,相较于以前,这个妇科博士前麦肯锡合伙人的文字风格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人都在变老,就像王小波说的一样:人生就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王朔已经很少写小说并开始研究佛经了,朦胧诗也早已经失去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市场。人不可能永远被荷尔蒙所驱动。冯唐的小说已经被李玉改编成电影,导演说冯老师是有文化的恶趣味,我私下揣摩这是不是说冯老师是有文化的流氓呢。
对于冯唐和王朔这种荷尔蒙催生的书,应该是写给蒙昧未开化的年轻人去看的,也只有在荷尔蒙旺盛的时节,你才会觉得自己有那么的欲望和想象,才会有躁动不安的灵魂去逗姑娘和耍流氓。和王小波一样,在那样的年纪里我没有意识到——那是我的黄金时代。
冯唐自认为,自己诗写的第一,小说第二,杂文第三。他最有名气的诗莫过于那两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而在黄金时代里,应该是这种写法——春风十里/不如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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