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样的男子—读潘恩《常识》
火,黑暗因它而获得光明和温暖,但是火却总是在光明和温暖中化为一堆灰烬,有时候这堆灰烬还会被风吹散得没有踪迹。
这几天,终于从出版社朝九晚五的日子中结束了,回到了我的随心所欲中,而把自己幸福地扔到了那部厚重的美国新闻史中——这是一本我在书店驻足犹豫多次的书籍,因为那厚重的内容和不菲的价格,最终把它收入囊中。在那夜深的地下室,陪伴自己的是北京难得的雨滴和一个个不朽的名字。这样的阅读经历是美妙的,我终于开始慢慢理解许知远那沉浸在同样一部新闻史中的感觉。
在这样一串闪光的名字里,有一个名字却始终冥冥的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在你对华盛顿、亚当斯、杰弗逊、汉密尔顿、富兰克林们耳熟能详的时候,你大概会记不起曾经还有一个同样闪光的名字:托马斯.潘恩。
在1776年的北美大陆,有一本书,不,严格意义上说是一本小册子,几乎人手一册。在当时的英国,它是《圣经》后影响力最大、范围最广的一本书。整个世界、整个的现代政治文明都是从这本书里得到启蒙,它就是《常识》,而他的作者就是托马斯.潘恩。
美国的历史是幸运的。幸运在于,在国家还处于朦胧嘈憧的时候,有一群秉承了人性最高贵品性和最远大目光的绅士集体。有人说,当时的美国就像一艘刚刚起锚远航的大船,在峰高浪急的波涛中,华盛顿、汉密尔顿等保守派绅士就像压舱物一样保持了这艘船能平稳行驶,而杰弗逊等激进派则像船上的帆布一样保证了前进的动力。美国是很幸运,这艘船原本是搁在岸上的造船厂的,是一个人将这艘船推进了大海,他就是潘恩。
在北美大陆还在为一个背叛与和解的沉重传统犹豫不决的时候,是这个英国人慢慢驶向北美,高声疾呼:分手的时候到了。他不能容忍一个大陆怎么会受到一个岛屿的统治,就像宇宙间的行星要围绕卫星一样荒唐。他也不能容忍一个北美人的请求要漂洋过海数个月去等一个20多岁的英国年轻人(英王)的批准。他第一个喊出了北美独立的口号,他这样的呼喊让北美人把他的思想原封不动的写入独立宣言。
在那个为自由而独立而战的狼烟中,华盛顿将军总是突然集合他的军队,向他的士兵们朗诵这样的词句:
这是磨练人的灵魂的时候,能共享安乐,却不能患难与共的人们,在这场危机中将在为国服务的斗争中退缩,可现在能挺住的人,应该受到所有人的热爱和感激。暴政同地狱一样不易征服,但是,我们可以以此安慰自己:斗争越艰苦,等到的胜利越光荣,得到的顺利越顺手,赢得的尊重越渺小。
而写下这样战斗性四溢的篇章的人就是已经成为华盛顿麾下的一名士兵的潘恩。就在这样的激励下,衣衫褴褛的美军一鼓作气让当时世界最强大的英军投降了。
当时的潘恩就像每个北美人心中那熊熊燃烧的火,他让这个年轻的大陆,看到了光明和激情。
而他这样的火,又开始漂洋过海到了欧洲。潘恩大概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身参与了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三场革命:美国独立战争、法国大革命、英国宪章革命。有人说他是个世界公民,绝不是妄称。在法国,他是《人权宣言》的起草人之一,在英国,他有《人权论》。
那时候的潘恩就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到哪里就带来光和热。
然后火的命运是可以预见的。火带了人们需要的光和热,但最终谁也无法忍受长时间的炙烤。
所有的人开始驱赶他。他说“我们打碎了王冠,但我们要保护王冠下的那颗头”,所以他得罪了法国人,雅各宾派人驱逐了他;而他的《人权论》不仅得罪了英王和内阁,甚至得罪了教会,所以英国注定不能挽留他。更为悲壮的是,当年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美国绅士们也不在喜欢他。华盛顿对潘恩在法国的囹圄视而不见,理由仅仅是不能与英国人翻脸,而亚当斯则以全新英格兰人的名义请求他“不要再扰乱人心了”,甚至最与潘恩投缘的杰弗逊为了竞选,也远远的躲着潘恩。讨厌他的还有更多的普通美国人。
1804年,一颗子弹在离他10英寸的地方击中目标。不久他死了。但他的悲剧并没有结束,此后一场场风波后,他的尸骨当然无存,没有人知道它遗失在哪里。
就像燃尽的火一样,灰烬被风吹到了历史深处,牢牢的掩埋起来。
一个中国人说,
他有《常识》,反抗那时的政治传统;他有《人权论》,反抗社会传统;他有《土地正义论》,反抗的是经济传统;最后有《理性时代》,反抗的是宗教传统。这样以来,他就把那个年头能得罪的人类权势力量得罪完了,他从地上打到天上,横扫俗界国王之后,又向灵界国王宣战,最后激起天怨人怒,自然落得个遗骨飘零,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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