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夜里,手机突然出故障,不得已在温哥华二十年来头一回经历了修手机,引发了思绪纷飞,杂感斑斑。
二十多年前,手机刚刚出现的时候,那种黑乎乎、沉甸甸的的形状像水壶,重量如砖头的“大哥大”,除了拨打和接听电话之外,唯一的附加功能似乎是隐隐彰显身份的重要道具。那时候的手机基本上是模拟信号,还没有达到使用数字信号的地步。
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手机的普及率也随之迅速扩大,手机的款式也呈现出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景象。那时候,手机的外观大小不一,轻重不同,翻盖式、推盖式、直板式,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大型的手机像一本小书,小的型号可以轻易地握在一个女子的手掌中。手机的外壳颜色色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女孩子们钟爱的手机附件大多是手机套、吊绳之类的装饰为主的小手工艺品。手机的基本功能也还是拨打和接听电话,或者发一些简短的文字信息。
自从一直立志要“改变世界”的乔布斯在苹果的新品研发会议上,画了那个著名的矩形之后,全世界的手机几乎在一夜之间都丢掉了所有花哨的设计,在长方形的外观上无义无反顾地奔驰而去,不再回头。乔布斯真的凭借自己的努力,带领麾下的科技大军,用前人闻所未闻的智能手机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习惯,进而改变了世界。“有志者,事竟成”的真实励志典范啊!
想起当年用过的,小巧玲珑水滴形状,灰色与紫色搭配的外壳,分量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翻盖手机;和一面是光闪闪的娇艳粉色,一面是亮晶晶像镜子一般,屏幕可以竖起来并且旋转的另一款手机,还是有一丁点怀念的。怀念那种与众不同,满满新奇感的外观设计。当然,就实用性和便利性来说,过去的手机外形再漂亮都是浮云,根本无法和如今满世界流行的矩形相提并论。
智能手机的大范围普及,各种软件应用的充分覆盖,以及越来越便捷的高速网络服务,世界各地,只要有可能,几乎人手一部手机。智能手机提供了越来越多的便利,人们对手机的依赖程度也越来越深。上至耄耋老人,下到稚龄幼童,手机成了日常生活中相伴时间最长的物件儿。多少人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摸手机,睡前的最后一件事也是看手机。我自己在四处奔波,颠沛流离中,曾经把笔记本电脑束之高阁,用手机一字一字写出长达八十多万字的超长篇小说。
一机在手,连上网络,仿佛与全世界相连接的豪情油然而生。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也能处理几乎所有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事务。离开了手机,心中竟然会不知所措,完全不记得没有网络,没有智能手机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这不,手机里刚刚蹦出一条break news:比尔盖茨和妻子结婚27年后,宣布离婚了。静坐在家里,最新的消息就不容分说地出现在眼前了。
曾经笑话过身边的亲友,随身携带两部手机,戏谑地称之为“双枪某某”。没想到因为疫情,自己被独自隔离在大洋彼岸,坐困愁城,不得已也天天带着两部不同出处的手机,成了“双枪那啥”。两部手机各司其职,一直以来是我的心安支柱似的存在。其中一部忽然没有预告就黑屏,无声宣告“不干了”。一时间,让人慌乱不已。顾不得夜已深,连忙咨询闺蜜专家级的先生,一番操作之后,还是没能唤醒“沉睡”的手机。连夜查了一下附近手机维修店铺的信息,发现基本上都是周日不上班。
感觉像我这样有比较严重“手机依赖症”的人,拿着一个不能工作的手机可能会引发焦虑症。考虑到在温哥华修理手机可能需要付出高昂的人工费和物料费,决定把迟迟不曾下决心更换的手机彻底换掉。其实一直忍着不换新手机,实在是因为去年被六个徕卡镜头,具有诸如微距摄影、流星快门、自动调色等等各种功能,可以与摄影大师朋友几十万摄影镜头拍出来的光影色效果媲美的手机所打动,准备换一款有如此强大摄影功能的手机呢。
没成想,疫情不仅阻隔了我回乡的步伐,也隔离了我近期换新款手机的可能。既然遥不可及,那就只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了。
进入许久都不曾涉足的RC,商场里的人流明显大大减少了。四通八达的宽敞通道中的各式沙发、座椅都不见了,大厅里的咖啡店也消失了。苹果店门口一排排黑色的隔离带,明显是限流标示。找了一会儿,没看到正常的顾客入口,只好排在了express pickup的队伍之后。其实心里有点纳闷,我的需求并不是快速提货啊,怎么弄?
也许是看出来我的无措,一个身材高大,身穿保安制服的印度裔帅哥过来问我排队所为何事?帅哥很养眼,说出来的信息让人很沮丧。他告诉我,要买新手机,必须在网上购买,再预约时间到店面取货。这个时间长短不确定。无奈之下,我转身离开了。
怏怏间,无意中发现身后不远处开了一间手机care店。一眼看去,两边展示柜里基本上都是各种款式,各种花色的手机壳,感觉就是一间卖壳膜的小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步入了店铺敞开的大门。
靠近门边,正在接待客人的小伙子见我进门,立刻回头向着里面柜台旁的小伙子大声提示了一句,柜台里的那位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热情地询问我需要什么帮助?
拿到我的手机,这位头戴黑色包头巾,用一块叠成三角形的布巾当口罩的印度小伙子煞有介事地摆弄一番之后,竟然指着屏幕边缘的一个明显摔伤的痕迹说是屏幕坏了,要换屏幕。我真想大笑一声,告诉这位小伙子,你是个连我都不如的菜鸟啊!为了不伤害小伙子的自尊心,我好声好气地告诉他,这个摔伤痕迹已经存在很久了,从来不曾影响过使用。其实,我最想说的是,那个只是屏幕保护膜损伤而已。
小伙子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努力,告诉我,请等几分钟,让他的经理过来帮我看看。我问,你的经理在哪儿?他抬头示意店里的另一位正在接待客人的小伙子就是经理本尊。说着,他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也许是旁遮普邦语,向他的经理打了一声招呼。
自称“可以修复所有型号的手机”的经理,果真是一位很专业的技术人员。他迅速断定我的手机是电池损耗殆尽,要更换电池。这个结论与我和其他人的判断高度吻合。当我试着问,是否有母亲节优惠之类的福利,帅气的经理先生小心翼翼地说:“我一定会把你当姐姐一样——”,我笑着纠正道:“阿姨,我的年龄足以当你的阿姨。”他愣了一下,然后释然了。他笑着解释:“在这里,如果叫人阿姨,有人会不高兴的。”他还补充道,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老天也明白,只是——我了然地点头表示理解。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老天也明白”这话说得很清晰透彻。想起在国内的美容院,那些和我儿子年龄相仿,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姐叫我,心里真的不是很开心的,只是习惯成自然了。记得某人在发廊,曾经因为打扮时尚的Tony 老师称之为“大哥”而勃然大怒,认为不被尊重,惹出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年轻的发型师很委屈,某人也气咻咻地意难平。服务行业为了讨客人欢心,习惯性地说一些好听的话。因为很多人抗拒变老,面对我们这些两鬓斑白、年龄如同父辈一般的人,小姑娘小伙子也要硬着头皮叫“哥”,叫“姐”的,真是难为他们了。
接受韶华逝去的现实很难吗?何苦自欺欺人呢?
眼看着印度裔帅哥经理动作熟练地换好电池,我的手机开始工作了。看看破碎了的屏幕保护膜,索性一起更换了。那位菜鸟小伙子看见我的手机撕掉旧的屏保膜,露出完整无损的屏幕时,有一点点窘迫的样子。我好心的把笑意留在了心里面。
帅哥经理希望我在Google地图上给他们留下好评,并自告奋勇地要帮我打字。虽然说是要我口述,他负责输入,我看着他字斟句酌地样子,不禁笑着调侃道,你打算写一篇作文吗?短短的几句话,他反复思量了好一阵子,其认真态度比修手机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整个修手机的过程中,经理曾不止一次地提到,我一定会保证让你满意,你开心,我们就开心。这个态度让我很开心。虽然人工费和物料价格的确是国内的几倍,不过,想想这是在北美,在温哥华,也就是只好接受了。关键是,我暂时不用换手机,还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可以仔细权衡,自己到底要买哪一款手机为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换了电池的手机恢复正常工作状态,重新贴了屏保膜的手机也是焕然一新的感觉。省下上千dollars,留下无限想象的空间,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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