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

《废话》

我在五道口街上看到一个卖唱的。

唱歌很难听，歌词听来应该是原创。

他唱

“如果再来五年

我可能会自杀

如果生命没有终点

人人都该自杀

我要喝一杯酒

祝福明天那一场爆炸”

这也太负面了。

周围没人看也没人给钱，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难听。

我上前去，给他一百块。

我说哥们你别唱了，这钱你拿去喝酒去，你这站大街上迟早会被打。

他说

我等的就是你。

你认识我么

我问。

不认识

他说。

-

我们干了一杯威士忌。

他问我，哥们，你知道我那歌啥意思么。

我摇头。

他看着酒杯叫调酒师再倒一杯。

“实不相瞒，我知道明天会有一场爆炸。世界性的，所有人都会死光。”他表情挺认真的。

我也认真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信。换我我也不信。但是我就是知道了。我去拜了个神，那神托梦告诉我的。”他嘴角好像有一丝喜悦。

“说起来也是去年的事了。我去了个不知道是什么庙的庙，拜了个不知道是什么什的神。隔天那神就托梦告诉我了，明天会有一场爆炸。那神连准确的日子都说了，××××年××月××日。就是明天。”

我看了看手机，的确是明天。

“那神不止托过一次梦。不然我也不会记这么清。那个神有点烦，每天都提醒我一遍。那神每天都要跟我说，××××年××月××日，会有一场爆炸，全世界，整个地球上的人，都得死。”

“起初我也不信，但是他天天说，天天说。一个月下来我就很确信了，这是真的。”

他看着我“哥们，你想想，那神说的要不是真的，那神要不是真神，我能天天梦到吗。”

我点点头。

“这就是我一个秘密，我谁也没告诉。这是天机啊，我怎么能泄呢。也就是看你明天就要死了，我跟你说说。不过我也得死。”

“其实一个人知道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事。这么大的事藏心里，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快活。所以这整整一年我都过得很孤独。”

“一年啊，太漫长了。我一开始其实挺享受的，我辞了工作，开始狂欢，跟不同的女人做爱，尝遍各种酒，甚至吸过毒。”

“时间长了就腻了，不过还好，明天所有人就都死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哥们，明天就死了，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我思考了很久。

我说我想给一个人打电话。

他皱了皱眉头说“我懂。你出去打吧。去外面，蹲着，抽根烟。好好说完你想说的，我在这等你。”

我出去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她说。

“喂。”我说。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很久。

“那个，刚刚有个人告诉我，神说的，明天就世界末日了。所有人都会死。”我开口了。

她说：“那你信吗？”

我说我不知道。

于是两边又沉默了很久。

我又开口了：“所以我就想跟你说一句，我爱你。”

然后瞬间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像在躲什么东西一样跑回酒吧。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我，眼神很复杂。

我说要是明天没爆炸，老子砍了你。

他点点头说，肯定会的，你相信我，我又不是疯子。

我还是有点信的，于是我睡前看了部电影，把我放了五年没舍得喝的那瓶酒喝了。

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清晨，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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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明天了，你猜怎么着，我现在看着报纸，上面写着“艺术的牺牲 五道口某街头艺人抱着吉他跳楼”

栖什么栖。

倒是去他吗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