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耳畔,有点渐近渐远,若有若无。心颜探出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流浪狗耷拉着脑袋,烈日格外刺眼,仿佛还要扎到心底――那年盛夏。
林木然,他是比心颜大一届的学长,笑起来像阳光一样温暖,四肢像羚羊一样精简健壮,挺拔的身板显得出众。于是在那年盛夏,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他的笑容清晰,心颜的心一点一点地融化,她想了想他的脸,发现还是独独爱着他右眼角下的那道疤,大概每个女孩的在青春年少的时候,都曾喜欢过那种痞痞的坏小子吧。
“嘿!心颜!”原本踱步沉思一道题目的心颜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白色衬衫的男孩,笑得一口白牙,就像人间的四月天。树荫下,稀稀疏疏的阳光洒落着,摇曳着盛夏的影子。心颜把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抓着那本不知翻过多少遍的笔记本,扉页隐隐约约地透露出“林木然”三个字,她的原本因为贫血而苍白脸颊在此刻微微泛红,心里小鹿乱撞,这比公布考试排名还要紧张一万倍,“木然学长!”她害羞地笑了。在旁人看来,她似乎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心颜知道,她早已笑开了花。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你带伞了吗?”他在林荫路上和她保持距离地走着,空气里氤氲着一丝丝的甜,气温不断上升着,于是令人觉得愈发甜蜜。
“没有。我都忘记看天气预报了,但是我可以蹭一蹭同学的伞回家。”心颜的一剪秋水注视着他,目光流转,她笑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年段第一的她,在日常生活方面,简直是一窍不通,也可以说是笨拙。因为家教严格,她和他,只能这样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还要注意一下路过的同学与老师,这时她们又要再拉开一点距离,无奈的尴尬。
“那就好。”他走近她,用尽生平的温柔,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捋着,整理着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害羞的小脸蛋,笨拙又白皙的小手挠脸的样子,木然的眸子似乎装满了一万种的甜蜜与宠溺,稍不留神就要溢出:这个小糊涂蛋,还好我今天带了伞。
那天学校的晚自习刚结束,滂沱大雨如约而至。大风把树叶吹得凄凄沥沥,教室的窗户哐哐作响,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重重砸下,远处的天,俨然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这雨必将持久。
早有准备的心颜哼着小曲,仍旧在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平时一起放学的同班同学此时应在楼下大厅了,她们一定是有带伞的。
心颜兴冲冲地跑下楼,大厅里空无一人。大厅原本明亮的吊灯这时显得有些昏暗,风夹杂着雨呼呼地刮了进来,吊灯开始摇摇晃晃,甚至有点发黑。心颜抱紧自己的胳膊,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看着校门外渐渐远去的同学,心颜的呼喊在暴雨中苍白无力,渐渐淹没,反倒将自己弄得格外狼狈――她没有雨伞,没带手机,她蹲着,缩在角落里,一脸的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眶泛红,瞳孔无神,不断地搓弄着自己的小短袖,原本扎紧的头发渐渐散落下来,贴紧她的脸颊。
“轰隆!”一道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在黑夜里令人生畏。
停电了!
心颜心里的最后一道放线就这样被攻破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却偏偏怕黑。
黑暗就像一张无形的大口,一点一点将人和她的情绪吞没。心颜感到压抑,她发不出声,眼前除了黑还是黑,伸手不见五指。突然。她摸到了什么,一只温热的手!
“啊!!!!”原本受惊的她再也忍不住,失控地尖叫着,马上将要魂飞魄散。她不断地缩紧着,紧紧的抱住自己,闭上眼睛,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绝望又无助地抽泣着,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似乎是在接受黑暗的洗礼。
“小傻瓜,是我。”木然直径地俯下身,将她轻轻拉起,心疼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抱紧,“我终于找到你了,不要害怕了,我在。”
心颜抬起头,愣了愣,什么也没说,猛地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捏住他的衣襟,大哭起来:“你怎么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坏人,如果是坏人的话,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在这,不怕。”木然轻拍着心颜单薄的小身板,安抚着她。
“我真的,很需要你。”
他将她紧紧地揽着,小心翼翼地和她走出大厅,一只手撑开雨伞,下了湿滑的楼梯,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拉着他的衣襟,紧靠着她。他有点像她慈爱的父亲,但又确实是她倾心的男孩。
暴雨的喧闹扰乱人的对话,这无止境的雨让她们听不见彼此的声音,只有温润流转的目光,不断地吸引着,交汇着;只有嘴角的上扬弧度,证明着,这意外惊喜。
暴雨中的雨伞,明显地朝她偏斜。她没有淋湿半分,她转头向他看去,路灯把他的身板拉的很长,他的后背,他的半边身子,不知在何时早已湿透,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搂着她,紧紧地握着伞,紧紧地遮住她。她注视着他,眼眶湿润,他的脸在她的眼里模糊了,心里却更加清晰,仿佛深深地烙了进去:他坚毅的表情,强有力的臂膀,温暖的胸膛。时间仿佛就此定格,路灯下的她们,在暴雨中听到了对方砰砰的心跳!
“你说你以后不会让你的她太太淋雨,也不会让她刷碗筷,是真的吗?”
“是啊,我以后不会让你淋雨,也不会让你刷碗筷。”
木然粲然一笑,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女孩的脑袋。
心颜呆住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甜蜜地笑了起来,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满天的星星,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蝉鸣依旧在耳畔,但有点渐近渐远,若有若无。心颜靠在窗前: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流浪狗耷拉着脑袋,一想到那年盛夏,烈日就格外刺眼,仿佛已经扎到了心底。
那年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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