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母亲哭了

那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母亲哭了

那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母亲哭了

文：我是素颜

母亲从来不哭，那次好像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次，母亲哭了。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人在工厂里上班，每月能够拿回家三十五元工资，我们全家七口人家就靠着父亲的工资，还有地里的收成过日子， 虽然穷，可是其乐融融。

小英的爸爸是村长，他们家的生活比我们家富裕多了，每天她找我一起上学的时候，口袋里经常有零嘴，有时候是几块水果糖，有时候是花生瓜子。

我愿意和她相处，就是因为她有好东西，还愿意和我分享，尽管她拿着三块水果糖，只分给我其中一块的四分之一;她拿着一把瓜子，只分我五粒，那也比那些口袋里没有零嘴的同学大方。

我学习比班里其他同学都好，不是她们谁想和我好，我就和谁好的。除了小英，我和俊华也是好朋友，她家孩子比我家还多，她爸爸在地里干活，连三十五元的工资也没有，生活比我们家还要差，我和她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像画上的人一样漂亮。

小英长得矮矮的，脸庞大，鼻子上脸上还有不少雀斑，因此她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好看的俊华，一看到我和俊华玩，她就会拿白眼珠子瞪我一下，蹬蹬地跑开，有好吃的也不给我吃，自己一个躲在不远处，我可以看到的地方，专门吃给我看。

那好吧，我尽可能地把三分之二的友情分给小英，三分之一的友情分给俊华，有时候却做不到那么公平。

终于有一天小英不高兴了，她看到我下学的时候，没等她就先和俊华想跟着走了，并且还一起到路边的草地里摘了野花，编成了花环套在了头上，到处显摆招摇，这个事情她无论如何是忍受不了的。

她和我摘过花，还从来没有和我一起，编过花环呢，这个行为如果发生在她和我一起之后，是可以原谅的，但事实上却是她和我之间没有发生的事情，我居然和她的敌人先发生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在我家的门口等我，这次，她没有伸出手来给我好吃的，而是伸出手来，向我讨要这些年她给我吃的东西？

你得给我吐出来。因为你跟俊华好，所以你得把我给你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她这样说。

我说我吃了，早就变成屎粑粑拉出来了，要不你到屎粑粑里找吧。

你给你吃的是糖，你就得给我糖。

我没有糖给你，我已经吃没了。

我不管，你赔我的糖，还有花生瓜子，我不和你好了，你就得给我吐出来。

我想了好一阵，终于决定了一件事情，我吃到肚子里的已经变成了屎粑粑，可是供销社里的糖和瓜子花生还是有的，我可以买了赔给她。

中午等到母亲端着饭，到大街上和大娘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偷偷地从闷柜里面的小匣子里拿了五元钱，装进里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等到下午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学校广播里叫我和我三个姐姐的名字，说是我们家里出了事情，我母亲叫我们赶紧回家去，当时我的心就揪了起来，一定是我偷拿钱，被母亲发现了，这可咋办。

回到家，三个姐姐已经回来了，靠墙站着，谁也不敢说话，我也站在了她们旁边。

母亲拿着鸡毛掸子，让我们把手伸出来，一个一个轮流打。母亲一边狠劲地打，一边教训：年龄不大，本事学了不少，居然当了贼娃子，敢偷钱。

我们哭成了一团，都申辩着自己没有偷。手几下就被母亲打得红肿，却不敢往回缩，越缩母亲下手会越重。

你们没偷，钱会长翅膀自己飞走？家里除了你们就没有来过外人，不承认，我今天就打死你们。母亲来了气，下手更重了些。

如果不承认，今天这事是过不去了，我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五元钱。

小讨债鬼，你拿钱做甚？母亲拽着我的胳臂问。

给小英买吃的。我低着脑瓜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为啥？母亲口气软了些。

她每天给我吃东西，现在不和我好了，让我赔她的吃的。

好半天，母亲没说话，过了一阵子，她又把钱装进了我的裤兜：拿去买吃的吧，以后不准贪吃人家的东西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记住了没。

记住了。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地说。

疼不？母亲握住我的手，泪花花在眼睛里打转转。问我，也问我的三个姐姐。

不疼！三个姐姐哭着说。

我也摇头：不疼。

母亲摆摆手：快去上学吧，手疼不能够写字，就和老师请个假。

那是我第一次见母亲哭，也是我唯一一次挨母亲打。

那也是我一生中唯一做过的一件亏心事，母亲用鸡毛掸子告诉了我：伸手必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