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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院外，楼上楼下瞅了个遍，并没有看见正秀两口子，寻思她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他俩还没到工地上来呢？正迟疑该不该往院里走时，正秀已从一搂正门的门洞里出来了，一只手抱着路生，一只手拿着半个蒸馍，穿得扑西来海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都没梳过似的，朝她瞅了两眼，脸上不笑也不恼，张口就问：“人都来了，咋不进来呢？在院子外头透啥呢？”
正霞便笑了笑说：“我还当你没在这儿呢。”端直就朝正秀跟前走去。正秀又朝她脚上瞅了两眼说：“你没看这是啥地方，还穿个高跟鞋！把路看好，小心踩到泥潭里了！”话音未落，正霞便“哎呀”一声，果然右脚踩进了因顺地敷设的塑料水管泄露浸湿地面形成的泥浆里。她急忙低头一看，只见右脚上的鞋子已弄脏了，但是还好，裤腿上并没有溅上多少泥点子。她便又讪笑一下，小心翼翼地跨过塑料水管，来到干处，掏出卫生纸将那弄脏鞋子擦拭净了，然后走到正秀身边，笑问：“你一个人在这儿啊？和胜哥呢？”
“到街上买啥去了，也快回来了吧。”正秀说着，又淡笑一下：“你今儿咋有空来了呢？我还当我这背巴圪佬子，永世都没人来呢！”
正霞讪笑一下说：“看大姐说的！我这一向主要是烂怂事情太多了。只要你不嫌烦，等这一阵子忙完了，我天天来！”
正秀便又笑了一下说：“立客难打发，到屋坐吧。”正霞便随她进了门洞。这屋里尽管还是毛墙，却已经多少有些住家的模样了。紧靠西山墙支了一张双人床。正墙下却盘着一个灶台，上面架着两口锅。灶台西边放了张案桌，上面摆了些盘盘碗碗和一方切菜板，案桌下却码着几捆劈柴。灶台东边是一张长条板凳，上面架着一袋米一袋面，都已吃得只剩下一半左右了。东山墙下却堆了一大堆块子煤，还乱放了洋芋、胡萝卜、莲花白、芹菜等不少蔬菜。
正霞四下打量了一圈，便往床边一坐，笑问：“咋还支个床？做活的晚上还在这儿睡啊？”
正秀先是嗤的一笑，接着啃了一口蒸馍，说：“你咋想得恁美呢？做活的还在这儿睡？！太阳不落山，就都早早地走了；太阳都升到半杆子了，一个个怏怏晃晃的才来！把人能气死！是我跟和胜在这儿住着，晚上经管摊子。要不，谁把搅拌机弄坏了咋办？谁再把钢筋、水泥给偷去一些，又咋办呢？所以，盖个房把人能颇烦死！”
正霞又说：“我咋看人家别人盖房，都是把活包出去就不管了，主家该打牌照样打牌，该跳舞照样跳，啥都不耽搁，轻松得太呢，咋不见像你这么木乱呢？”
正秀叹了口气说：“谁不知道把活全包出去楞整？但那得花多少钱呢？我是有那么多钱啊？没办法，只能包工不包料，工队只是干个活，别的怂怂不管。中午还要管一顿饭，可是请做饭的不是也要花钱？所以只能我跟和胜给做饭。也怪没有经验，签合同的时候叫工队给坑了，工钱就没包死，而是干多长时间就算多少工钱，所以他们就只个磨洋工，把人能气死！”
“那你不会把人一换，重叫个工队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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