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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这首《乌衣巷》中的“王谢”指的是东晋时以王导、谢安为代表的两大家族。谢家能跻身世家名士集团是从两晋之交谢安的伯父谢鲲开始的。此人弹琴唱歌调戏妇女,因为会吹又会装,人设经营得好,成功将家族带入顶流之路。
谢鲲出生在晋武帝太康元年,这一年晋朝灭亡了东吴,结束了三国分裂时代,正式进入大一统。谢鲲的家庭出身不错,虽然谢家在当时算不上顶流豪门,但他的爸爸谢衡是朝廷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的掌门人,担任国子祭酒一职,相当于今天的国内最好大学的校长,是当时有名的儒学大师。
可惜两汉时期的儒学在魏晋时期转变为玄学,上层社会的人以谈论玄学为荣,标榜玄虚,玄谈之风盛行。东晋的王衍就因为和人聊天时经常不顾事实,随口乱说,谈论老庄玄理,当时人说他是“信口雌黄”。
谢鲲虽然出生在儒家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但他受社会环境影响,转而学起了玄学,喜欢《老子》、《易经》,学得还颇有心得,这为他点满了吹牛的技能点。老天偏偏就宠谢鲲,不仅给了他一副好样貌,又给了一副好嗓子,能唱歌,而且他自己弹得一手好琴,放到现在一准是社交达人、网红明星。
想要在魏晋时期成为社交达人,那就必须会吹,玄谈是当时的社交活动标配,贵族间的高级沙龙,平时的娱乐活动,参加者都要玄谈,话题包括宇宙万物、自然星象、音乐绘画、诗词歌赋,大家反正什么玄谈什么,人人都练嘴皮子功夫。谁吹得越玄乎,大家就越捧谁,就获得当时大V们的纷纷点赞,也能给自己加V,成为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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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鲲就是凭着自己会吹,结交了不少名流朋友。
在西晋时期,获得了玄谈领袖王衍的喜欢,成功加入到了顶流圈子,成为他亲善的“四友”之一,另外三人是庾敳、王敦、阮修都是清谈吹牛爱好者。
历史上有名的大美男卫玠也听说了谢鲲的大名,跑到他家拜访他。两人见面后照例开始高谈玄学,这次可算遇到对手了,一通瞎掰之后,卫玠发现这家伙竟然比自己还能吹,不服输的他于是和谢鲲进行了彻夜长谈,最后感叹:兄弟你真是知己啊!卫玠被“看杀”后,谢鲲那真是伤心极了,从此失去了对手,无敌是多么寂寞,悲从心来大呼:“朝廷栋梁失去一柱啊!”也不知是哪门子栋梁。
后来西晋灭亡,南渡到东晋后,谢鲲继续与名士毕卓、王尼、阮放、羊曼等人聚在一起,轮流坐庄开宴,清谈吹牛、喝酒撒欢,这帮人还混了个响亮的名字,被称为“江左八达”。
谢鲲除了会吹,另一大技能点就是会装,扮作高冷潇洒的模样。
谢鲲的邻居家的女儿高氏女,长得花容月貌,他近水楼台先得月,频频向人家暗送秋波,但人家瞅都不瞅他两眼。暗里不行就来明的,有天高美人正在家中织布,谢鲲就直接闯进去调戏人家,哪知道高美人是个狠人,直接将手中织布的梭子砸向了他,巧了这梭子正好砸在谢鲲的面门上,打落了他两颗门牙。
这动静颇大,惊动了街坊邻居,大家纷纷前来围观,看到谢鲲被打得狼狈的样子,纷纷笑话他活该。“任达不已,幼舆折齿。”幼舆就是谢鲲的字,谢鲲听见了,立马装了起来,把头傲娇地扬起45度,高冷地说道:被打掉两颗牙算什么,根本不影响我唱歌。
凭着会装,谢鲲还得到东海王司马越的青睐。
西晋八王之乱中,长沙王司马乂与成都王司马颖混战,进入僵持阶段。当时有嫉妒谢鲲的人,说他将要出城逃跑。于是司马乂就非常愤怒地把他抓了起来,命人拿鞭子抽他。谢鲲虽然内心惶恐,但面上镇定高冷,装出毫不畏惧之相,脱了上衣任由惩罚。长沙王见了,颇感惊讶,于是就放了他。
谢鲲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传到了东海王司马越的耳中,于是给他发了offer,任命他为自己的幕僚,谢鲲拿到了官场入场券。但他这装的模样,让很多人看不顺眼。不久就因为自己的家童用了点公家的干木头,被人告到司马越那里,受了牵连被赶了出去。他的好朋友们都为他感到委屈,但谢鲲表现得毫不在乎,照样在家里吃饭喝酒,弹琴唱歌。司马越听说后,感到这是人才啊,怎么就因这点小事赶走了他,于是重新征召他,让他当参军事。
谢鲲多聪明的人啊,看着八王之乱形势不对,便称病离职,一溜地跑到豫章郡(江西南昌)避乱。当年在洛阳混社交圈时的朋友王敦,凭这交情让他当上了大将军长史。王敦的弟弟王澄第一次和谢鲲交谈,两人棋逢对手,王澄都忙得顾不着搭理旁边的王敦了,一整天下来,吹嘘的本事不如谢鲲。后来逢人便感叹:“这世上能和我畅谈不止疲惫的只有谢鲲一人。”这还嘴硬,认为输在了体能上!
谢鲲在王敦手下做事,渐渐发现了他的不臣之心,屡次劝谏王敦。王敦既不采纳,心里也不高兴,杀到石头城夺得朝权后,返回武昌后,便让谢鲲离开自己,去豫章上任。太宁元年十一月(324年1月),谢鲲病逝于豫章太守任上,时年四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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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鲲的吹与装,都是在魏晋特定历史环境中的安身进阶之举,正是从谢鲲的经营开始, 谢家慢慢走进了政治的中枢,
到谢鲲儿子谢尚任豫州刺史开始, 谢家正式成为当世豪门。
他的侄子谢安倒是继承了他装的本领,淝水之战后的消息传来,谢安面不改色说“小儿辈大破贼”,成为历史名场面,装的功夫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安更是将谢家的地位提升了一个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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