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们的“眼福”

作者: 信达雅集 | 来源:发表于2019-07-10 23:48 被阅读6次

    我在“啃”一本英文书——安东尼波登(Anthony Bourdain)撰写的非虚构故事《半分熟》(Medium Raw)。我虽然水平极为有限,但还是“啃”出了些味道。尽管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都算不上一个“吃货”,因为任何饕餮的盛宴都不及金拱门汉堡套餐为我节省出的时间金贵,但我发现“读”美食是有可能令人蜕变成吃货的。来看看一个歪果仁的“吃货故事”吧——读过以后你若有变节为吃货的起意,那便是你的眼福我的造化,它若是让你感到不知所云,我就只有再去修行了。我目前只读到这本书的引子部分(The sitdown落座),就已经开始起意当个吃货了——尤其是法式大餐。

    故事的主角已然故去,他就是曾在美国身兼作家,旅行家,美食家,著名大厨以及电视节目主持人为一体的安东尼波登(Anthony Bourdain)。尽管他的头上顶着这么多的光环,我们对他还是知之甚少,但还是能从美国媒体对他的平价中看出一些端倪。“波登有一种洞察一切,入木三分而又天赋极高的品味,他天生就是一个迷人的作家。。。每当谈及食物及烹饪食物的人时,波登就会不可救药地变成一个极为浪漫的人”——《纽约时报书评》。他早期做过洗碗工,开过供应午餐的快食店,在成为一个著名大厨的同时,他“也是一个热衷于把他视如珍宝的东西很好地写出来的人”——《华尔街日报》。

    让我们一睹他的尊容:狡黠,吃货相十足,有暴力倾向——当然还有他粗犷的文风,这就是我在读过这本书的引子部分以后得到的关于他的最初印象。

    吃货波登 疯狂的波登 绅士大厨波登

    同时他也是美国出版界“保卫脏词”光荣传统的受益者,书中区区几页之间已出现了十几个脏字,还把吃濒临灭绝的小鸟说成是“就像男人玩自己裆里的小鸟一样值得”。。。就连《时代杂志》都说他的脏字“倒了读者的好胃口或者说令其作品失去了批判的味道”。这样的人写出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从粗暴的文字中欣赏令人垂涎的美食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正当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他颇具矛盾的性格时,丹佛邮报给他下的定论解了我的大围:“波登是一位真正的平民主义者。。。就像奥斯卡王尔德一样,他是一名披着放荡形骸外衣的道德守卫者”。

    无容置疑,波登的书之所以持续成为《纽约时报》旗下最畅销作品,是因为他能够将自己从洗碗工到知名大厨的经历与对美食的独特感受结合起来,并栩栩如生地描绘出来,其独树一帜的描写手法让人读过以后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他书中像描写色情一样描写食物的片段保证让你口水直流”——《迈阿密先驱报》。

    我们先来看一看这本书对一次享用濒危保护鸟类——圃鹀鸟的描写吧!我想,作者写这样一段经历是有特别的原因的。这种鸟“在黑市上的价格可高达每只250美刀。。。”,“也是法国国宝级的美食,享用后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圃鹀

    法国总统密特朗死前的最后一餐就选择了吃这种鸟。极其珍贵的美食竟让曾经的一国之君在临终前颜面尽失,面对鸟的诱惑不惜授人以柄,打破了历来每人每次只能吃一只的惯例——一次就吃了两只!吃相还要被一个美食家百般揶揄:“我想,这种场景看起来也太令人反感了: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正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油呼呼,烫得要命的小鸟连内脏带骨架一口吞下。”但这种就连国家元首都趋之若鹜的美食,其命运却无比悲惨:“这种鸟被捉进网里以后,就会被挖去双眼变成瞎子——这是为了暗中操作给它们喂食的周期。。。”“诱使圃鹀自己不停地拼命啄食无花果,小米,燕麦等鸟食的残忍手段要持续很长时间,在这以后,取而代之的是在笼子上盖上一条旧毯子或浴巾。”“当小鸟们圆圆的肚子鼓胀到了合适的程度——上面已有了厚厚的一层脂肪,令人垂涎欲滴的时候——它们才被杀掉,褪毛并烤熟。”吃客们都明白,人类贪吃濒危动物是要遭天谴的,所以吃圃鹀鸟的仪式感颇为独特:他们在吃之前“。。。齐刷刷地,把餐巾盖在了头上,不能让上帝看到我们的脸。。。”

    吃鸟丑态

    然而天物的诱惑毕竟是难以阻挡的,我们普通人只能从波登的字里行间去体会其中难以名状的感觉了:“用被烫疼了的指尖捏着它们滚烫的脑壳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倒着提了起来,将鸟腿,鸟身一一放进了我们的嘴里——只剩下鸟头和鸟嘴还露在外边。。。”“首先袭来的是皮和脂肪。很烫。烫得我只能小口地嚼,疼得直咧嘴,来来回回地吸气吐气——像是在急速地吹着喇叭,嘴里含着这只圃鹀哧哧直喘,我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将它在嘴里翻来翻去,这样才不会被烫伤。我想听到周围响起鸟的骨头在上下颚的合力下被咬碎的声音,但只听到其他人在喘气,十二片亚麻布餐巾下空气穿过牙缝快速进出发出含混不清的哧哧声。阿马尼亚克白兰地的余香淼淼袭来,渗出来的油珠儿散发着淡淡的烟熏香气,还有一种令人陶醉,芬芳怡人的腐味。时间飞驰而过。几秒钟?还是一小会儿?我不知道。我听到从身边某处传来第一声咬碎小骨头的声音并决定勇敢一试。我用臼齿轻轻地向下咬合并小心谨慎地将我嘴里这只小鸟的两排肋骨咬穿,我得到的回报则是滚烫的油脂和内脏如滚滚热流急速滑进了我的喉咙里。一种少有的痛苦并快乐着的感觉如此强烈。我头晕眼花有点不舒服,一边慢慢地——还从来没这么慢过———继续咀嚼,一边发出短促,有节制的喘气声。每咀嚼一次,随着薄薄的骨头片与层层的脂肪,鸟肉,鸟皮,还有鸟的器官被紧紧地咬在一起,我的口水就混杂着各种奇妙,古老的味道止不住地涓涓而出:无花果的味道,阿马尼亚克白兰地的味道,烟熏肉的味道中还轻度沾染上了咸咸的血腥味,那是因为我的嘴被尖利的骨头片刺破了。在我往下吞咽的同时,我将鸟头和鸟嘴——直到现在,它们还都挂我的嘴边——收进嘴里并漫不经心地咔嚓一口咬碎了它的脑壳。

    留在嘴里的是鸟的脂肪。一层鸟肚子上的脂肪,你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却对它的味道难以忘怀。。。”

    “这就是波登的最佳状态。。。”——《迈阿密先驱报》。

    显然,波登的最佳状态并不仅限于对吃圃鹀鸟的描写。书中提及的法式料理也同样勾起了我的食欲——尽管我过去对法餐并不十分感冒。当然,法国料理肯定是用法语写的,在翻译的过程中我只能自行百度了。当让人不明就里的法语变了成鲜活的图片时,我才有了一种“姿势”大涨的感觉。

    超市中的pate

    Pate就是肉酱,鹅肝酱的那个“酱”,多数情况下是放在陶瓷盛具Terrine中烤制的。别看它放在超市里的样子不起眼,它可是法国人的餐盘中不可或缺的一道美食,与我们的火腿肠的普及程度类似。书中的“卡雷姆时代(Kareme)造型陶瓷烤盘”大概就是图片中的这个样子,卡雷姆是一位法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位著名大厨。Pate的原料有无数种,动物肉,野味以及动物的内脏都可以用来做肉酱。相比中餐的煎炒烹炸,以烤制为料理手段的Pate应该更健康一些。Pate en croute是将各种不同的肉酱裹进脆皮面包中制成的一种主食——我叫它脆皮馅饼。法国人也会用各种陶瓷盛具将它烤制成型后,切成片然后入盘成菜。看看盘中的成片脆皮馅饼,是不是比我们的煎饼果子更勾人食欲呢?书中所说的“肉酱与面包酥皮之间的狭小缝隙中填入了淡琥珀色的肉冻(Aspic)”在图片中清晰可见。煎鸡蛋在中餐当中很常见,但比起西餐的煎法要少得多,单面煎,双面煎,流芯蛋还有被称为蔬菜鸡蛋饼的欧姆雷特。书中我们见识了鸡蛋的另一种煎法“班尼迪克煎蛋”(Benedict)——其实就是将鸡蛋煎成半熟铺到夹肉的英式松饼上——此处应该有口水啊。。。

    卡雷姆时代造型的Terrine Terrine中料理出的pate en Croute 酥皮馅饼切片后入盘成菜 班尼迪克煎蛋

    这还只是这本书的引子部分,后面还不知道要涉及多少美食的词汇呢,为此我特意买了一本各种美食的英汉词典。在此,请允许我借用一下本书作者在偶遇他大学时代的女神时的那句污言秽语“我觉得她是允许我抚摸一次她的乳头的”——我觉得你们是会允许我“意淫”一下西餐美食的!

    读懂一本英文书与将它翻译出来并在纸上通顺地形成文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之所以坚持业余时间翻译些东西,实际上是在寻找战胜点什么的快感。现实生活中需要我们去战胜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有些却是一个人一辈子都无法战胜的。还好,翻译这点事对我来说,并非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将叫人看不懂的文字变成读起来具有共振性的母语,哪怕是翻好一个字都会令我满足感倍增。民以食为天,倘若你从我的这些文字中感受到了美食的诱惑,则不枉我点灯熬油的一番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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