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第二天我就回去公司上班了。刚坐到自己办公位置上,就看到一盒明治雪吻巧克力,我知道这是安晴特意送给我的,她在信息上的原话是:生活里,吃点苦没什么,总有甜在后头。
我在微信里取笑她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范”。她回复了一堆哭笑不得的表情包。最后还加上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笑着打开盒子,取出一颗巧克力。我拆掉五色斑斓的包装纸后,把一颗巧克力放进嘴巴,一阵温甜的感觉随即暖遍全身。
张副总一看到我,就挥动着他的小胖手,唤着我:“阿翎,你过来一下。”我没有耽误,就跑进了他的办公室。张副总一脸的笑盈盈,对我左看右看,才张开口说:“哎呀,你这个女孩,下次也不能这么任性,做事还是得按规矩来啊,不然我怎么向底下的员工交代啊。”
我以为张副总叫我进来是要对我训斥一翻的,没想到就是简单的一句话,这事就过了。张副总是广东人,他说话总是带着浓浓的广东腔,我挺喜欢听他说话的。
“阿翎啊,你帮我个事,给我选一个。”张副总说着就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原来是想让我帮忙选一对耳环。我看了看就说,“给张夫人选的礼物吗?我平时不爱戴耳环,怕选不好了。”
张副总双手挽住放在胸前,眯着眼笑着说:“我相信你的审美,你看哪个漂亮,就是那个啦。”我点头微笑,就滑动手机屏幕看了好几款,“这款吧。”我指给张副总看,这是一款小雏菊花朵的耳坠,清透温柔的小雏菊,就像一杯清爽的柠檬水,看着就觉舒心。
听到我的话,张副总拿过手机,说:“那就这么定了”,然后就低着头在手机上开始下单购买。“张总,您太太真幸福,有你对她这么好。”
没想到张副总竟然回我,“我认识有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呢,要不给你介绍介绍?”我连忙摆手,说不用了。惹得张副总哈哈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能总想着事业啊,也得找时间谈恋爱啊,有爱滋润的感觉啊……”张副总说着戛然而止,我对着他点头笑了笑,就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张副总没有为难你吧?”我刚坐下来,在我对面的李黄就轻声问道。
李黄是刚招进来的策划助理,她是上海名牌大学应届毕业生。她的名字很特别,说是父母的姓氏组合而来,想必她的父母感情很好。
这个李黄名字带着男儿气,却长着一张白皙清丽的鹅蛋脸,五官明朗大气,身材匀称,高挑靓丽。她自小就在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优越感。看到她的当下,让我不禁想起诗经中的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多让人艳羡的对象。
她的手机铃声每天都得响好几回,不用问都知道是她的虾兵蟹将打来的。她每天发愁的是,今天跟谁约会。
“你烦不啦。”她是上海姑娘,说话感觉听起来还是娇滴滴的。我朝她笑了笑,其实并没有反感的意思。
“翎姐,不好意思,这人都傻的,整天给我来电话,烦都烦死人咧。”
“不喜欢就直接了当拒绝吧,不要给人家幻想的机会。”我站着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跟她说。
“我知道了,昨天又有两个人跟我表白了,一个是北京人,可他家都快去到河北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北京的。还有一个倒是上海人,就是太听妈妈话了,连不回家吃饭都得先请示老母亲。这年头想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真的太难了,我还是只谈谈恋爱好了。”
“那你想好了今天跟谁约会了吗?”我用手半遮掩嘴巴轻声说。
“肯定不会是刚打来电话的那个,没房没车,又没钱,还想本小姐去伺候他啊,想得美。”
我笑着摇了摇头。李黄是个没什么心机,内心挺单纯的一个女孩。谁叫她得天独厚呢,她有傲娇的资本,所以她说话从不拐弯抹角,非常直白的一个人。
林哲给我发了一个信息,他说晚上一起吃饭。我不由得轻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昨夜彼此身体交缠的画面。
我才想起今天前台万雪没有来上班。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女人,我的脑袋就一阵麻痹。我的心似乎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究竟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黄昏之时,窗外华灯初上。繁忙沉郁的大都市迅即换上了新装。一瞬间进入了迷乱的不夜城。
我还在办公室里,就仿佛能看到回家的地铁2号线:拥挤不堪的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各种香水味、来自五湖四海的南腔北调、让人不厌其烦的陌生肌肤之亲,还有荷尔蒙混迹而成的还属于夏日的味道。
刚到家一进门,林哲就给我拿来拖鞋,还亲自帮我更换。我坐在换鞋凳上,看着蹲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我发现自己竟如此爱他。我发现他头发里竟然冒出了一颗白头发,想伸手去拔掉。但是即使拔掉了,后面还是会继续长出的。
林哲捧起了我的脚,他突然亲吻了下来,我一时失了反应。只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我眼眶里有泪花在转。
我回到房间,瘫躺在床上,听到林哲在外面喊话:“饭好了喊你。”
我无所事事,就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刚把行李打开,想着把衣服抖抖叠好,衣服上的纽扣竟然掉下来了,滑到床底里去了。
我蹲下身体来拾起纽扣,但是却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只耳环。这耳环不是我的。
我心中那种不详感越来越强烈。我出去倒了很大一杯水喝,看见林哲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但就在这时,我的电话铃声响起,我一看原来是安晴。
“亲爱的,你来陪陪我吧,我在复兴西路的‘LOVE吧’。”安晴在电话里头说。
安晴说话的声调有点不对劲,好像喝了很多酒的感觉。我生怕她一个人在酒吧有什么事,换一套衣服,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我刚走出房门,林哲就端着一碟清炒土豆丝从厨房出来。他看了看我的着装,想到我要外出,有点愕然。
“我要去看下安晴,她喝酒了,我不放心。”我一边换鞋一边说。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林哲不慌不忙把菜放在餐桌上。这时,餐桌上已经放了三个菜,还有两个饭碗。糖醋排骨,清炒土豆丝,还有莴笋炒肉,都是我喜欢的菜。
“你不用等我了,你早点吃饭吧。”
林哲神色有些落寞,半晌才说,“我陪你下去打个车吧。”
我已经想好了说“不用”,但林哲已经把身上的围裙取下,拿了钥匙,跟着我走了出来。
“其实,你不用陪我下来的。”
“天黑了,我不放心。”
“我回家这段时间,房子有人来过吗?”我凝望着电梯里不断变动的红色数字说。
“没有啊。”林哲几乎没有思索。
我转起头来看了看他,什么都没有再说。
夜色渐浓,街上的人行迹匆匆。林哲招手帮我拦了一辆车,他打开车门让我上车,还特意看了一眼司机的工牌号和车牌号码。“师傅,麻烦了。”说完,朝点了点头,他才把门关上。
“师傅,麻烦去复兴西路。”出租车师傅应了声“好”,边转动方向盘,边跟我说:“男朋友不陪你去玩啊。”
我没有回话,车子在不断走远,道路两旁迅速倒退。车窗突然看不清外面,原来是下雨了。我翻了下自己的包包,想找雨伞。
“放心,这是过云雨,下一会就完了。”司机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听到他这么说,就停止了去找雨伞。
“到了,你看,没有下雨了对吧。哎呀,最近都是这样,一天总有几次下一阵雨,还好下完了还是大晴天。”司机双手依然放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谢谢你。”我把车费付了,说了一声“再见”就打开门下车了。没有再下雨了,只是地上还有雨下过的痕迹。
我不知道安晴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酒吧。时间还早,酒吧里人还不多,只零零散散坐在几个角落。
我往里张望了一下,就看到安晴一个人坐在吧台的位置。她画了一个很妩媚的妆容,尤其是她的眼妆,那一双太阳花般的长睫毛,远远看来就已经是电力十足。
不过我看到她的耳环时,有点呆住了,竟然跟我在家看到的一样。安晴只戴了一只流苏长耳环。
安晴正手拿着一瓶酒,在她的一眸一动间,都不知能让多少男人怦然心动。我看到有一个中年男子靠近她,不知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安晴倒是不慌不忙,她看到我了,就向那个男人指了指我。然后那个男人脸色突变,连忙拿起酒杯跑了,朝我走来时,看我的眼神怪异得很。
我定了定心神,才走向安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你的耳环真好看。”我开口就说。
“我故意戴一只的,好看吧,是不是特有个性。”安晴显得有些兴奋。
“那还有另外一只呢,你该不会是丢了吧。”问这个话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在家啊,怎么你也喜欢对吧,但我看你都没有耳洞,我记得你从不戴耳环。”
我笑着点点头。安晴对于我的,都能记着。我真想把自己狠狠揍一顿,曾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安晴出卖了我。
“对了,你刚跟那个男人说什么了?我看人家对你似乎很有兴趣哟。”我故意说。
“我说我的另一半到了。”
“你……我得走了,我没脸见人了,哈哈哈。”我和安晴都大笑了起来。
我抬头一望,这酒吧清一色的女调酒师。我发现其中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一头顺滑直发高高竖起,只留下额前几根漂染过的长刘海。她给我感觉异常清冷,但又有几分眼熟。
她问我需要喝点什么?我说要一杯Negroni(尼格罗尼)。她没有说话,直接就去为我调制。
这时酒吧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衬衫,半束在深蓝色流苏短牛仔裤的女孩。她是驻场歌手,咖啡色的短发很帅气。女孩穿了一双黑色高帮匡威鞋, 露出一双雪白长腿,脚踝处露出半个纹身,似乎是一只鸟飞行的姿态。
女孩坐在台上,音乐响起来,她缓缓地唱了起来,她唱的是《约定》。
我正听着入迷的时候,女调酒师把一杯Negroni放到我跟前,给我做了一个慢用的手势。
安晴想不明白,好酒千千万万,我就独爱Negroni。我笑而不答。
鸡尾酒是调和的艺术,而调和艺术的最高峰,应该就是“一切都是刚刚好”的状态。我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各种比例的恰到好处,口感的相互叠加,酒体饱满圆润,带着让人跃跃欲试的狂野和羞涩。
“你不觉得它很苦吗?”安晴掂着酒杯问。
我喜欢它的甜中带苦,刚入口时的苦味辛辣,回味后的一丝甘甜,正如我们成人的世界一般。这是我没有告诉安晴的。
安晴一晚上也没什么异样,我也见怪不怪了,她常常会独自到酒吧,只是多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醉。我看着她的长耳环很好看,看着看着,就又想到家里床底下拾到的那只耳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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