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姐,你别过来啊,这么晚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这会儿,马陆遥有点后悔打了这个电话。
"想什么办法!证件都在屋里,酒店也是住不了的。你们这个状态,等着被拍吗?再说这个时间,打扰谁都不好。行了,你在那等着吧!"芜芯没给他插话的空隙。
"芯姐!"马陆遥还没来得及再说,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本想提醒她就算一定要出来,也要多穿点衣服,喊着马素姐一起才行。
芜芯随手捞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发现有手电筒,边点开手机里的手电功能边往外走。
门关上的刹那,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她即将去做一件此生从未做过的事。
凌晨两点,独自出门,穿过空无一人的园区,去接两个醉酒晚归的男人。
伴随着关门声一响,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冷风悄袭,一缕发丝被吹起,紧贴着眼膜划过,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
此刻,比心更沉重的,是那双迈不开的腿。
身后,还是那个暖暖的屋子,灯光点点。身前,却是无法招架的阴冷和一望无际的黑暗。
可既然决定了,就没法回头。
心一横,硬着头皮,走下台阶。这第一步,远比想象的,艰难许多。
月黑风高,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连星光也跟着躲起,一切都像被寒气阻隔了似的,让人心底慎慎发凉。
她用微颤的十指捧着手机,借着微不足道的光亮,缓步前行,就像捧着全部的希望。
鞋底与路面摩擦的声音,清晰入耳。道旁的树叶又应景般的哗哗作响。
眼前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所有的恐怖镜头在她脑海中,不停的过着电影,任她如何去用力敲击,也不能暂停播放。
黑暗由四面八方重压而来,她用残存一点的清醒,不住地回忆着几个小时前走过的路线,可失去了所有能见的参照,一切跟陌生并无两样。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闷闷一记古怪的声响,许是什么兽类的梦呓之音。
毫无征兆的,摧毁了姑娘心里最后一丝设防。
啊的大叫出一声后,就地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头紧紧地靠在膝盖上,不再做声,眼泪不争气的肆意流淌。
她多想就这样不再抬头,明日早起,还是那张床,而这只是噩梦一场。
马陆遥的电话这个时候打进来。
芜芯此时情绪还不稳定,怕被听出,就没接听。
这可还行。马陆遥那边更是担心。他理所当然的以为马素一定有同行,一个电话便拨过去了。
见那边明显还是睡梦状态,马陆遥不由心里一惊。
"什么?你没过来!"
"你们也真行!"马素担心地坐起来,"我们再继续分别打电话!" 转头又还是安慰了一句,"也别太担心,有可能只是电话落在了屋里。"
怎么就会这么巧,一天都没看微信呢!马陆遥懊恼不已的捶头。
以往闯了祸,他都第一时间去找那个人。这会儿,那人却任他怎样推搡,也并无半点清醒的迹象,在并不舒适的车内,仍然睡成一副好看的样子。
如果此刻,他醒着,自己是否,还活着。马陆遥不再多想,继续一遍遍重播着号码。
整理好情绪,芜芯起身。
回望下石屋的方向,原本那一点灯光也早已不见。
深呼吸了几下,紧咬着牙关,她竟跑了起来。
尽管满是冷汗的手心,快握不住手机;尽管浑身发抖,双腿像踩在棉花上,她还是选择快一点。
为了不让人担心,更为了快一点结束这噩梦。
跑起来,脚步声更响,风声更大,费力地喘着气,好像也没有时间去想害怕这回事了。
渐渐地,离石屋越来越远,却也离目标越来越近。
直到,她终于看见,对面的光。
马氏姐弟俩不停地拨着电话,互相干扰,竟谁的也没进来。
直到他听见,有手机铃声在不远处的门内响起,才看到十米开外,一个熟悉身影弓着腰喘着粗气,半天才抬起头。
"芯姐…"马陆遥看着她一脸惨白的走过来,内心满满的愧疚。“对不起”,“抱歉”,“不好意思”这些词语竟一时半句也说不出口。
"陆遥,你等会啊。"芜芯打断他,径直向门卫走去。
"大爷您好,我是芜芯。"
她将通行证还没发,证件锁在箱子里一一向大叔解释。
大叔没想到这姑娘一个人大晚上就这么过来了,倒有点不好意思。出于充分信任,自是放行。这也算得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破例了。
芜芯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回头略瞧了下那位置身事外,梦乡中的少年。
呵呵。林封。你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特别。
"芯姐…今天的事…真的…"
"没事儿哈,真的没事儿。"芜芯还安慰着马陆遥,其实她自己也就是坐在车里的这一刻,才塌塌实实地觉得回到了人间。
转眼工夫,又见石屋熟悉的灯光。
"谢谢师傅,耽误你好长时间。"芜芯从外套里多取出来一些钱,放在座位上。
关上车门后,下意识的朝前走了几步想去开门。
见马陆遥没跟上来,回头看了看,原来那位“睡美人”还未顺利下车。
正在犹豫是否要去搭把手,见马陆遥那求助的小眼神儿,还是走了过去。
当这个男人的手臂,再一次搭在自己肩上的时候,芜芯感觉全世界都在合唱着"风流的游戏"。
那个画面,就算是患了老年痴呆,也定是忘不了吧!
快到门口时,那人的头竟突然朝自己压了过来。
芜芯一手还要去拿钥匙,没贯他的毛病,一个巴掌推过去,伴随着咣当一声,"哎呀!"马陆遥大叫出来,一边揉着头一边委屈脸,"姐…我知道错了…可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芜芯被他逗得也是一乐,指了指中间这位,"没牺牲吧?"
心想,怎么你疼成那样,他都不带醒的。
一进屋,就听到沸水翻腾的声音,也没先脱衣服,芜芯径直走过去关掉开关,此时壶内水量,已比开始时降下了两大格。
双手轻轻触摸着滚烫的玻璃外壳,真暖和。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出来,又折返回去。
房间里,马陆遥已帮他脱掉了鞋子和外衣。
"接着。"芜芯站在门外,向内投掷了一条刚烫好的热毛巾。
马陆遥会意一笑。
"弄好了你也去洗漱吧!"芜芯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连带着眼泪都要出来了,"汤我倒好了,在厨房工作台上,一人一杯。"转身踱着步朝自己房间走去,这会儿也真的累了。
看了一下时间,2:40。
不知明天一早会不会有人过来,不敢起得太晚,将闹钟定在了7点。
盖好被子,关机,关灯。
不足一分钟。门响。
马陆遥的声音。
"芯姐…芯姐…芯姐你睡了吗…"声音不大,却也听得清楚。
我这小暴脾气,谁不让我睡觉我跟谁翻脸的好嘛!好吧,好吧,关爱少年儿童。芜芯深吸一口气,忍住,"怎么了?"
"芯姐,还要求你帮个忙,这个我真弄不了!!"马陆遥这句却是扯着脖子喊的。好像声音大小就能决定这个忙帮不帮一样。
"heng…heng...heng"芜芯假哭了三声,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艰难的从床上爬起,开灯出门,"又怎么了?"
"我才想起来,封哥的隐形…"
"啥?啥隐形?"
"隐形眼镜!!我不会摘!"马陆遥倒是一脸真诚,"这我真弄不了芯姐,你帮帮忙。"
"我也不行啊!"
"姐你不是戴过么,我都没戴过,真不骗你。"
"我戴是戴过,但我只给自己摘过,也从没给别人摘过呀!"这个新领域,芜芯可不敢轻易尝试,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
"哎呀,芯姐,我求你了,这个戴着睡觉会瞎的",马陆遥又化身考拉,开启了缠人模式,"你就行行好嘛,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停停停…"芜芯被念叨的一个头几个大,及时打断他,"你可别说了,我帮,我帮还不行嘛!"
"要不...你再叫叫他吧…万一…能叫醒呢!"芜芯临阵又打退堂鼓了。
"不行,我试过了,刚打好几个巴掌呢!"
什么!芜芯满脸的不相信。得借几个胆子你才敢!
马陆遥见她一直站着不动,窜到她背后,将双手搭在左右肩上,挪着小步轻推着往外走,"走啦,洗手去。"
"愁死了..."芜芯哭丧个脸,心想,马陆遥是不是上辈子你欠林封的,我欠你的啊。
芜芯端着两只洗过的手,掌心朝上,哪儿也没敢碰,小心翼翼回屋,像履行什么仪式似的。
直到再次站在这个像全身麻醉了一样,一动不动平躺着的男人面前,她瞬间发现这场景关系好像医患!
而她这个赤脚郎中,居然敢接这么大的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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