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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小电动已在路上骑行二十分钟，途中大雨转成了暴雨，在雨幕的遮掩下小小的电动和小小的人变得模糊不清。骑行速度降了下来，大中却没有停留。他害怕超过规定送达时间会被顾客给差评，辛苦一天他不想在这最后一单上被扣奖金。
这雨像是要和他对着干似的，越下越大，等大中到达目的地，感觉这雨下得天都要塌下来。
庆幸，他还是按时到达了。身上虽然穿着雨衣，这样的暴雨还是让他身上湿了大半。即使夏天快到了，天气还是有点凉。
看到送餐地址是在七楼，还没有电梯，大中的心里就更郁闷了。
郁闷归郁闷，大中还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手机显示还有三分钟就要超时了。有的顾客就是很不好沟通，踩着点到达也得被数落。干了一个多月了，大中也深刻体会到了外卖派送员的辛苦与不易。
顾客可能会以任何理由刁难你。有的人看不起外卖员，有时甚至会因为顾客自己心情不好而招埋怨。大中以前可能还会反驳几句，到了后来，他觉得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懒得计较了。
生活本就不易，他不想再为一些小事弄得自己气上心头，不值当。而且，现在他只想赚多点钱，外卖员属于服务性质的职业，落人埋怨也很正常。当然，有礼貌，有素质的人也不在少数。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大中来到701房敲着门喊道。许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现在爬个七楼是又快又稳，比之前天天坐办公室的身体更精壮了。
“来了，请稍等。”房内有人喊道。
大中拿着一大袋食物等在门口。这家餐厅的食物价格还是挺贵的，看订单，这一单就得七百来块钱。今天天气不好，加之路途又这么远，所以配送费很可观，大中才愿意接。
不一会，一个看着二十来岁，身形偏瘦，脸色有些苍白的小伙子开了门。他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胡子刮得非常干净。
小伙脸上挂着很轻的笑容。虽然很轻，但是大中感觉到真诚。小伙看到大中，脸上闪现了一丝讶异。这讶异一闪而过，大中并没有捕捉到。
小伙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大中，然后接过大中手中的外卖，对着大中缓缓轻声道：“大哥，我看你浑身都湿了，现在雨下得那么大，你估计还得等上一会。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进来先吹干一下衣服，喝杯热姜茶再走。现在这天气，一不小心就得冻感冒。”
男人说着还敞开了门示意大中进屋。
大中没有立即进屋，他犹豫了一下。他想，他一个送外卖的也不至于有人想要谋求些什么吧，再者说，这小伙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况且听他这么一说，自己身上确实觉得有点冷，刚刚赶着送餐都没有留意。
“谢谢啊，先生。”大中边说边在门口脱下了身上的雨衣。
正想脱鞋的时候男人出口道：“不用脱鞋，直接进来就好。我这没那么讲究。”
大中听完，索性也就直接穿鞋进来了。
男人给大中拿了一条干毛巾，告诉他吹风机在洗手间，可以先擦一擦再吹干，并说如果他想洗个热水澡也行。
大中连连道谢，然后走进了洗手间。不过他可没想洗澡。
大中擦了一下头发，把衣服脱了下来拧干之后，挂在晾衣架上。他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打量着洗手间。
从进门开始大中就发现，这屋里异常整洁干净。他本来猜想男人会不会有女人同住，可是看洗漱台上摆放的洗漱用品又只有一个人的。不过，大中还是隐隐能看得出之前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比如漱口杯和毛巾旁边都有空位，刚好能摆下另一个人的位置，但是现在是空的。
大中吹了大概十几分钟，衣服和头发都大干了，只不过细摸还是会有一点湿。但大中不想耽搁太长时间，于是匆匆穿上衣服打算就此告辞。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他看见年轻小伙正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是已经用家里盘子重新装过的外卖，而且中间还摆放着一个蛋糕。
小伙看见大中出来，拿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走过来对大中说：“大哥，这是姜茶，你喝了暖暖身子吧。”
大中再次道谢，接过水杯边喝边想：“小伙子真是细心体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热热的姜茶带着一丝辛辣从口中流进身体，大中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听见小伙开口道：
“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过你也看到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往年都是我哥陪我一起过的，今年就我自己一个人。我想……”小伙似乎有点为难。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小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话。
见大中没有答复，小伙又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我知道你还要赚钱，留你下来吃饭肯定是耽误你时间，我可以给你付误工费。”
大中送餐到现在从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他觉得小伙太过热情了，在这里逗留太久不妥。但是小伙这么谦虚和真诚，又让他不好意思拒绝。而且，一个人过生日，确实有点孤单。
思索了一阵，大中开口道：“行，先生。我留下来陪你过生日。不过不需要你付误工费，本身我这就是最后一单了。”
小伙一听，略显苍白的面庞多了一丝血色，脸上淡淡的笑容也扩大了一些。他迎着大中来到餐桌前，餐桌上早已摆着两幅碗筷，他们面对面对下。
“大哥，你不用叫我先生，我叫黄小树。你叫我小树就行。”
“好，那我就叫你小树兄弟。今天既然是小树兄弟你的生日，那便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大中觉得既然已经答应留下来给他庆祝生日，那就是没必要扭捏。举起小树早就倒好的啤酒杯和小树干杯。
“谢谢大哥。”小树举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半，脸瞬间就红了，看得出，平时也不是能喝酒的人。
“其实，严格来讲，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遗弃在孤儿院。今天其实是我被抱进孤儿院的那天。所以，从小到大，我的生日就定在了这一天。孤儿院里很多孤儿的生日都是这样来的，就连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也是我们被带进孤儿院的那一天。说来也是讽刺，别人的生日是庆祝他们幸运地降生到这个人世，而我们过生日，就像是为了铭记我们被抛弃的日子。”小树脸上浮现了一丝自嘲的微笑。
大中听到小树这样的身世背景，都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不好意思啊，小树兄弟，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情况。不过我刚刚听你说你每年生日都是你哥陪你过的，那你是和你哥哥一起到的孤儿院？”
“不是的，我哥其实也是孤儿院的一名孤儿。他和我同一年到的孤儿院，只不过我到孤儿院的时候是刚出生不久，而他那时已经八岁了。他的父母犯法被抓，他家里的亲戚都躲着他，最后没办法，公安机关就只能把他送到孤儿院去了。也许是因为我们是同一时期进去的吧，所以听孤儿院的老师们说，我哥从小就很爱护我。我几乎是被他抱着长大的，而我从小就很喜欢粘着我哥，所以，我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我哥在我心里如父如兄。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是我哥一直照顾我，呵护我，我才免受其他孩子的欺负。”
“那一直都没有人来领养你们吗？”大中喝了口酒后提出疑问。
“曾经有好几个人想要领养我哥，但是都被我哥拒绝了。那时候他年纪还不算太大，长得也好，所以看着挺招人喜欢的。但是我哥却因为我不肯被领养。按照我哥的说法，从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我们的生命就是绑定在一起的，注定要一起生活。过了几年，我哥年纪更大了些，别人就不愿意领养这么大的小孩了。而我则是因为太过瘦弱了，小得别人一看就怕养不活，所以我一直没有被领养过。但是因为有我哥在，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大中看着小树讲起自己哥哥时露出的幸福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哥哥确实对小树很好。
有一阵子的沉默，小树像是陷进了和哥哥的回忆之中，大中觉得此刻不适合打断他。于是他认真地品尝起桌上的菜，等着小树继续他的故事。他算是明白了，小树是想找个人来倾述，所以他应该做个称职的听众。
外卖口感是差了一点，但是吃得出来，味道确实不错。如果刚出锅就吃的话，算得上是美味了。大中默默地在心里想：还算是值得起这么贵的价。不过，按照小树的居住条件和背景来说，这顿饭菜是太过奢侈了。难道仅仅是为了庆祝生日才点的？
大中心里有点疑惑。
“这家店的菜好吃吗？”小树突然问道。
“嗯，挺好吃的。不过不便宜啊。”大中耿直的说道。
小树笑着对大中说道：“其实，我哥之前是这家店的厨师。他走后，现在是他的徒弟掌勺。今天实在太想我哥了，所以就点了他家的菜想看看能不能吃出我哥做的味道。”
大中一听，便停下筷子问出了他一直的疑惑：“你哥……”
小树又猛灌了半杯酒，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终究味道还是不一样。”
小树失落地放下筷子，低着头，颓丧地说道：“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哥成年了。高考没考上，为了不离开我，他便到了孤儿院的食堂打工。一开始是给食堂的师傅打下手，哪知我哥对做饭很感兴趣，自己偷着学，竟然学出了点名堂出来。后来我哥就顶替了师傅成了食堂的厨师。这一干就是十一年。直到我高考完考上大学，他便跟着我来到了这里。我在这座城市读书，他便在这座城市工作，我大学的费用都是我哥资助的。我总想着赶紧念完书，找个工作稳定下来，我哥就不用那么担心我了，他也可以有自己的家庭事业。”
“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开眼，好人不长命？就在我举行毕业典礼的那天，我邀请我哥要来学校观礼。就在那天，他出了车祸，内脏大出血，120急救直接当场宣布死亡。”小树说这段的时候情绪激动，呼吸也变重了。
“我哥甚至没能看见我毕业，我还没让他享过一天福。他就走了，我再也看不见我哥了。这个世上，从此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了。”小树紧握着双拳，全身有点颤抖，脸色比他刚见他时还要苍白，彰显着小树此刻经历着巨大的痛苦与愤怒。
大中喝了两杯啤酒，本来打算就此打住。可是听到这，他又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树兄弟。我年纪应该和你哥差不多，虚长你几岁，也算是个过来人。大哥告诉你啊，这人活着总会经历各种糟心事。无论是你表面上看起来多么光鲜亮丽的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和烦忧。有的人痛失亲人，有的人罹患重病，有的人负债累累，有的人连温饱问题都没解决……悲剧每天都在这世上上演。谁成为悲剧的主角都会觉得这世界不公平，为什么苦难要降临到自己头上？可只要活着，生命就是会有各种意外，不测也好，惊喜也罢，总是有可能出现的。我知道你哥意外去世对你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搁谁身上一时半会都接受不了。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得继续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得往前看。你哥那么爱你，他最后的希望，肯定是你能好好活下去。你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牵挂的人，如果你过得不好，他得多难过啊？”
小树原本垂着的头抬了起来，他怔怔地看着大中，眼眶通红。那张还残留着学生气息的面孔却缺少了年轻人该有的生气。
大中撇开脸，望向窗外，继续道：
“你看过《寻梦环游记》吗？影片里面说人死后，如果在世的人都忘记他了，那么他将会在另一个世界也彻底消失。从此，没有人会在记得这世上曾经有你哥这么一个人存在过。对于曾经在这世上存在过的人，死了可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被彻底遗忘或许才是最可悲的。所以，小树，即使你再痛苦，你也应该学着让自己走出来，好好活着。怀着你哥对你最美好的祝愿好好活下去，你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更是为了你哥而活。你也不希望你哥为你做的所有付出都白费了对吗？所以，纪念你哥最好的方式就是活出更好的自己，让你哥的付出变得更有价值。记住，你成就自己的同时，也是在成全你哥。”
等大中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重新看向小树。小树早已泪流满面。
大中知道，男人轻易不会流泪，但是一旦流了，必定是心里太苦了。不然，谁愿意在陌生人面前哭呢？
但是，哭出来好啊，哭出来内心的苦水就倒了大半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治愈吧。
小树先是无声地流泪，最后绷不住了，掩面痛哭。
大中起身走到小树面前，把右手放在小树的肩膀，默默地等着小树发泄完。
窗外的雨势渐小，屋内的哭声也越来越小。大中一直静静地等着小树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最后，当大中要离开之前，他对小树说：“小树，去找寻你新的羁绊吧。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得有点牵挂和寄托，那样，苦日子才更好过些。”
小树坚持把大中送到楼下，目送着大中骑着电动消失在夜幕中，他在心里默念道：“哥，谢谢你，再见了”
今晚回家的时间要比平常晚了，不过大中已经提前给妻子发了信息。所以这会，他骑着车走在马路上，并不急着往家赶。
雨渐渐停了，大地被洗涤一番，空气里透着一股清凉。凉风拂过大中的脸庞，他觉得这段时间心里郁积的苦闷也被清扫一空。
这晚的经历，对于大中来说，是一场心灵的洗涤。
他看到小树在痛哭，就仿佛看到自己在痛哭。而自己对小树说的话，又想是自己对自己说的话。
这段时间，他又何尝不是一直生活在苦闷当中无法自拔。
农村出生的大中从小就被根植了一个念头：知识改变命运。他不知道这个念头是被谁植入的，只知道读书是他的唯一出路。即使资质平平，但耐不过自己下了苦心，发了狠，刻苦拼搏下最终考上了沿海一线城市的重点大学。
当他怀揣理想与抱负来到学校，开始接触这个丰富多彩，物欲横流的世界，他的得失心越来越重，纯真也一点点褪去。他了解到世界的本质是不公平，但是他不服。年轻，就是有挑战一切的勇气。
毕业后，计算机系毕业的他顺利入职大厂，工作三年后他和自己的高中同学，一同考上大学的女友结婚。为了给自己将来的下一代奠定更好的基础，大中发誓一定要留在这里，要在这里的万家灯火中点亮属于自己的一盏。所以，他和妻子拿出三年所有的积蓄，再和双方亲戚朋友借了钱凑够了150万的首付，在老城区里买下了一个80平方的学区房。但是由于贷款压力大，到目前他们都还不敢要孩子。大中一直想，要么就不生，要生就一定要给予孩子最好的一切。但是房贷和首付的借款压得小两口喘不过气来，因此一直未敢奢想要孩子。
又过了三年，等到夫妻俩终于要还完首付借款了，日子即将松动一些打算开始孕育新生命了，妻子又因双减政策落地而丢了工作，本来想着那就正好休整一下备孕。谁知过了半年，新的生命没有等来，却等来了自己被裁和家里老人摔倒住院的消息。
这一个个坏消息单独拆开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当它们一起发生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怎么自己会这么倒霉？
虽然被裁时大中拿到了一笔裁员补偿金，但是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每一天，醒来都会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慌。所以，在还未找到工作之前，大中决定先赚点零花钱，起码补贴日常的家用。这就是大中为什么来送快递的背景。
人到中年，大中觉得自己身上肩负了很多责任，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作为一个儿子/女婿的责任，将来还要肩负起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些责任让他觉得倍感压力。
可是今天听到了小树的故事，他突然觉得心里头的石头被搬开了。
其实，当你爱的人还在你身边，所有的负担其实都是甜蜜的负担。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希望。而自己之前只偏看另一面。
这段时间家里一直笼罩着阴郁的气氛，大中都尽量地晚回来，就是不想和妻子两人互看长叹。今晚，大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家门，妻子还坐在电脑前倒腾。
“回来啦，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个宵夜？”妻子抬头问大中。
“不用，我吃过了，还饱着呢。”大中边说边走到妻子背后，环抱住妻子。
“今天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妻子回头对大中笑道。
“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两个月后，大中入职了一家国有企业，与此同时，他的妻子也被检查出怀孕。
……
一年后的一天晚上，大中正在家里收拾碗筷，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短信，大中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讯息：
大哥，你好。一年未见，我是小树，不知近来可好？我发这条信息，是想向你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你其实，救了我的命。
我哥走后的每一天，我一直沦陷于自责，孤独，痛苦和抑郁之中不能自拔。
虽然我是个孤儿，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孤单，相反，有我哥在，我一直觉得我很幸福。我哥，是我的精神支柱。当这个支柱倒了，我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毁了。一切都没了指望。我每天都过得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当我感觉忍受到了极限的时候，我便打算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本来，我计划过完自己的生日之后就服安眠药自杀的。所以那天，我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给自己做了个蛋糕。因为想要再尝一次哥哥的手艺，才点了那家餐厅的外卖。谁知，竟让我遇上了你。
我想，你一定是我哥派来解救我的。当我见你的第一面，我有点被惊到了。你长得和我哥很像，所以我才情不自禁地邀请你陪我一起过生日。
你最后的那些话点醒了我，我想，我哥一定不希望他看着长大的我最后懦弱到自杀。我想替我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在那晚不久之后，我就离开那座城市。我回到了孤儿院，在这里做起了老师。你和我说去找寻新的羁绊。我想，我找到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平淡，和学生们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充实。我也在积极参与孤儿院里的各种事务，希望能更好地帮助到这些孩子。我想把我哥曾经给我的爱传播给更多的孩子，这样，也算没有辜负我哥的期望。
再次谢谢你大哥，那天晚上我目送着你离开，就像是圆了我的心愿。我一直觉得遗憾，没有见上我哥生前最后一面。所以我觉得我哥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和我告别。
祝愿大哥往后的日子心想事成，平安顺遂，阖家安康。
小树拜别
大中看完讯息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那晚，是属于他和小树两个人的救赎。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他也为自己那段时间没有因为放不下面子而去跑外卖而高兴，要不是这样，他和小树也不会相遇。
那次外卖，是他们两个人重新走向幸福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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