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供销社

作者: 骑在牛背上看书 | 来源:发表于2022-11-25 05:08 被阅读0次

01GXS服务着逾万人

小时候,十里八乡最热闹的地方,或许就是离家不足一公里的小集镇。小集镇上有供.销.社(以下简称GXS)、屠宰场、食品站、小铁铺、小餐馆,附近还有卫生所、中学、血防站和一个片区管理机构。比较而言,最吸引人气的便是GXS和GXS门口泥土路上买卖蔬菜的小集市。

在我的老家,前有一条中长渠,后有一条东荆河,这一河一渠自西北向东南呈45度角延伸。中长渠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直线,全长可能也就五公里,而170多公里的东荆河是蜿蜒曲折的,在白庙那分成南北二支后更是弯弯曲曲。这个小集镇就是夹在中长渠与形同一把椅子的东荆河拐弯处的花古大队区域。

说是集镇,实际上就是一条小街,而且只有一侧。另一侧是农户的家舍,其中包括用于开铁铺、裁缝店、小吃店的3户人家。整条小街,一袋烟的工夫不到就可以走一个来回。一排平房组成的GXS就占了这条街的大部分,由东到西,分别是生产物质店、废品收购站、文具店、日用百货店,其中日用百货店又占了一多半。平房的后面则是职工生活区,包括宿舍、食堂等,另有用于储藏的仓库。当然,广义上的供销社,还包括了粮站、食品站等。背靠东荆河的深处,则是一片农田和几个池塘,再后面是沿着大堤的一排山杉林。

图1

这个GXS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小集镇周边几个大队的社员,包括HG、GX、BG、TZW,大约7、8千人,另外BL、ZG是分布在另外小集镇的中间,也能够吸引一部分人。东荆河对岸的一个大队属于隔壁县,附近有一个渡口,那边的DJQ农户也常常渡河过来到这里的小集镇购物。如此一算,服务的对象就超过一万人了。

02 GXS 是我们认识外部世界的第一扇窗口

在我的父辈、祖辈,许多人穷其一生,以自己家为圆点,以三十里路为半径,一辈子就在这个圈子里打转转,生老病死、饮食起居、婚丧嫁娶基本上都在这个圈子里完成。直到改革开放后,情况才得以改变。

在许多情况下,足迹决定着视野。如果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社会自然就是一种超稳定的结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既往。如果要走得更远,就得靠求学、当兵、背井离乡讨生活了。如今看来非常稀松平常的出远门,在过去却是无比艰难。所以,很多人除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当地的陈规陋习,对其他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要说乡民对外部世界的最初认识,其途径一个就是公社架设的高音喇叭,另一个可能就是GXS了。高音喇叭和70年代家家户户安装的拉线广播,是我们了解国际国内大事的主渠道,但这些往往是间接认知,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比较而言,GXS里能够买到的那些日用百货、农机设备,不少就是来自远方的城市,而农户生产的农副产品也是最终销往远方。我清楚记得,一次和一个堂兄去GXS,看到有一个叫“碧玉”的香皂,一看是上海制造的,身处名不见经传的偏僻乡村,而上海大名鼎鼎,居然在这里可以看到来自大上海的产品,不由得感慨万千。所以,我们身处GXS,就知道处于一个“远方”与“近地”的交汇点。

GXS不仅是一个容易让人对远方产生憧憬的所在,也是一个习惯了农业文明的人容易对工业文明产生憧憬的所在。在咱们国家,城乡差别、工农差别、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差别等“三大差别”一直存在,对于居于乡村从事体力劳动的农民而言,看到琳琅满目的农机农具、农药花费、日用百货等工业品,这些机械化产品与手工产品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看到这种差别或差距,也是一种动力。

顾名思义,GXS是一个做买卖的地方,虽然那时候还不是自由竞价,通过市场调节价格,但商品经济已经初见端倪。尤其是在GXS门口形成的蔬菜等自由集市,一般也是随行就市,也容易让人在自然经济中看到一丝商品经济的曙光。

我们生产队有一户人家,论起来与我家还沾亲带故,我们喊男主人为伯伯。这家人有一女二子,男主人是理发师傅,女主人一门心思打点菜园。他们家在女儿远嫁到油田后人口不多,长子在小学教书,加上理发师傅,都有工分,女主人经营自留地很得法,他家住在大堤边上,鸡鸭散养下蛋也多,老太太就经常把四季新鲜蔬菜等拿到集市卖,竟然日子比一般人家过得殷实。长子后来被推荐上了大学,然后在武汉的一所专科学校(现在已经升格为本科院校)做了体育老师。或许受父母的影响,他商业意识或经济头脑就比一般人强得多,他之后下海做印刷企业、做钢材生意,几年下来,发了大财。追根溯源,这个GXS前面的小集市可能就是他商业头脑形成的渊薮,或者说发轫于这片乡土上的GXS。

在我小时候,生产队的大人基本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没有太多的聚集性活动。一般来说,人群要聚集,往往就是春节、端午节这两个大的节日,再就是婚丧嫁娶之类的红白喜事、生产队或大队请电影队放电影和农闲时农民自发组建的草台班子演唱花鼓戏,但这些不是经常性的活动。如果说在平时有什么聚集性活动,可能就是每天早晨的“赶街”。所谓赶街,就是到GXS以及GXS门口的小集市买自家自留地没有的蔬菜或不是经常能够吃到的鱼肉等。

那时候,没有电话,要联系或者是让人带口信,或者是找机会见面。换言之,脚步能够丈量的距离有多远,人们的活动空间就有多大,所以,到小集镇赶街实际上为人们创造了一个可以密切互动的平台。那时农户普遍不富裕,甚至可以说还比较穷,日子过得比较艰难,但到了秋收的时候就有了活钱,加上平时家里来了客人,或者需要适当换换口味,就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赶街。我上大学那会,寒暑假回家,老父亲就会很早去赶街买菜。还有一些人家把赶街当作乐趣,来回花一两个小时倒不一定买什么大鱼大肉,可能就是几块豆腐,也是乐此不疲地跑。

在赶街往返的路上,难免会碰到一些人。有些可能仅仅是点点头打个招呼,有些就需要站在一起拉呱几句。就是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人们实现了信息交换。所以,从这个意义看,经贸集市也可能催生信息集市,也就是人流、物流带动了信息流,这些同样也是可以拓宽人们的视野的。

03我早年的几次售卖实践是通过 GXS 完成的

上世纪60、70年代,大家普遍比较穷,农村更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种穷,并不是因为人们懒惰,恰恰相反,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农忙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是起早贪黑。而那些中小学公办教师、GXS站柜台的营业员,或者吃商品粮的干部等就成为人们羡慕的对象。他们不用日晒雨淋,不愁青黄不接,看他们戴着一顶草帽,穿着的确良短袖衬衫,推着一辆自行车,或者把一串钥匙别在裤袋上,或者将钥匙串拿在手上一甩一甩的神态,就觉得人与人的差距不小。

总的来说,那个年代的农村,只有更穷,没有不穷。一般人家少则3、4个,多则5、6个孩子,会让许多人家喘不过气来;生产队的粮食首先要交公粮,所谓的余粮能够保证一家老小不挨饿勉为其难,哪怕是我们号称鱼米之乡的江汉平原亦然;低进高出的买卖不能做,否则扰乱市场的不法行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住上有四梁八柱的砖瓦房,做到衣食无忧,还能够有点活钱以备不时之需,就是凤毛麟角了。大多数人家,可谓家徒四壁,茅屋为秋风所破,身上是粗布烂衫还往往搭起不少补丁。

就我们生产队而言,人多地少是一个比较突出的矛盾,水田旱地加起来,人均不足一亩地。而且地处两个县的交界处,相对比较偏僻,交通不方便,要发展多种经营困难重重。同样是种地,我们生产队一个工分往往只有两毛八分钱,而在隔壁县我姑妈那里的大队下一个生产队,有时候可以达到一个工分一元钱,差距比较明显。就我家而言,虽然顶着革命烈属的牌子有一些定时发放的抚恤金,父亲60年代从县城精简回乡也有40%的补助,但还是穷,家里没有啥值钱的东西,青黄不接的时候该挨饿还是照样饿肚子,穿衣服也是补丁搭补丁。

我平时没有零花钱,至多是过年的时候偶尔有点压岁钱,上学后想买铅笔练习簿都困难,经常是一张纸正面写了反面写、小字写了大字写、铅笔写了毛笔写,有时候实在没地方写了,就拿在灶膛里烧过的木炭在墙上写,或者拿一根树枝在地上写。记得读小学三年级时有一天下午,在外面做工作、吃公家饭的二叔推着自行车回来经过我家门口,我开口要四分钱买练习簿,二叔回头看看我,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这件事对我刺激比较大,从此以后就再不向任何人开口借钱,也促使我自力更生。有道是:穷则思变。就是从这个时候,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就开始想着如何赚钱。

一琢磨,竟然发现了以下六个“生财之道”:一是到各家各户的灰堂坑里捡垃圾,包括碎布料、塑料、用完的牙膏袋等,最开始是交给学校,统一放在每个班级的“百宝箱”里,后来就交一部分留一部分;二是我们生产队后面东荆河大堤内侧有一个沙洲,沙洲里种了不少杨树、水杉等,碰到有枯枝或枯死的树桩,就偷偷地割断下来;三是夏天到湖里打莲须;四是到荷塘边打下细长的柳条,晒干后卖给人家用于编织芭篓;五是夏天将脱壳的知了壳从树上打下来卖钱;六是到河港湖汊去打鱼摸虾。

弄到这些东西后,达到一定数量,就拿到GXS的废品收购站去卖。记得有一次和一个堂哥摇了好几根枯死的树桩,抬到GXS去换钱,不仅解决了练习簿的问题,而且还到GXS对面那个小餐馆吃了一碗包面,也就是有肉的面条,这是我第一次吃肉丝面。至于打鱼摸虾的战果,通常是母亲拿到GXS门口的小集市去卖,有时候为了赚更多的钱,母亲甚至过两条河到隔壁县一个更大的集镇去卖。

GXS的废品收购站可以接受的买卖还是比较多的,除了我前面说的这几种,还包括各种兽皮。我小时候养了一只大黄狗,在放牛的时候它往往是一路跟随,甚至在放牛过程中还抓到过野兔,有一天大黄狗不知所踪,四处寻觅而无果。几天之后,还是没有踪影,我意识到它可能遭遇了不测。我就到GXS废品收购站看有没有与我家大黄狗毛色一样的兽皮,跑去一看,果然有,然后问是谁卖的,营业员说是隔壁一个大队的胡姓人家的一个人。

除了出售物品,我小时候还为GXS出售过劳动力。食品站主要是收购鸡蛋、生猪的,也有屠宰,兼有买卖,以收为主,它和粮站等一样都是GXS的一部分。有一年,食品站翻修扩建,里面就有搬砖的活儿,我就去做小工,赚了一点零花钱。还有一年,GXS进了一批黄沙,是通过东荆河用船运过来的,我也跟随许多大人,翻越大堤用粪箕去挑。

04与 GXS 相关的几个趣谈

在当时,GXS的存在,基本能够满足农户的各种需求。粮食、牲畜、鸡鸭鹅蛋的出售,农具、农药的购买,日用品的添置,包括小朋友文具等学习用品等,都可以在GXS买到。当然,主要还是一些基本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有时候货品供应会迟缓,至于有点档次的或特殊的、个性化的消费品则供应不上。

从各家各户而言,到GXS光顾比较多的显然主要是大人。这不难理解,因为他们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也是家庭钱袋子的掌管人,还是各种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购买的决策人和农副产品、牲畜销售的具体执行人。

对于我们小朋友而言,卖农机农具农药的店基本上就没有进去过,至多是走过路过的时候匆匆一瞥。日用百货店的东头是卖各种布料的,西头是卖油盐酱醋、烟酒,中间则是其他的日用百货。说是日用百货,其实也就是一个杂货铺而已。现在回想起来,是西头这里去的最多,东头却是从来没有逗留过,至于中间则会走马观花地瞧一瞧。废品收购站也是经常去的,因为这是我赚取零花钱的唯一地方。至于文具店,需要铅笔、练习簿之类,自然少不了常去。

到GXS买油盐酱醋、烟酒,主要是受父母的差遣。大人在忙家务、干农活或自留地里的事儿,我们小朋友就做做放牛、扫地、喂猪、扫地、晒柴禾、捡垃圾、拾粪之类的小事情,也包括帮父母到GXS跑腿的事儿。GXS离我家倒不远,迈开细长腿跑一个来回紧凑一点可能也就是一二十分钟。

经常跑,也就知道了当时一些品牌的名字,比如香烟品牌就有大公鸡、圆球、新华、游泳、山羊、许.昌、黄平等,白酒主要是我们当地制造的。总体上都不贵,像大公鸡0.15元、圆球0.2元、游泳0.26元。那时的酒可以卖散酒,连烟也可以卖散烟,糖也可以一颗颗卖。父亲喜欢喝酒,我常常是拿着一个葡萄糖瓶子去打散酒,营业员用吊壶在大缸里一壶一壶往里面灌。至于散烟,父亲没有买过,我们几个小朋友倒是尝试过一次,有一次我们四个小朋友凑了七分钱,买了一包山羊,然后拿到我们生产队的土窑里按照比例分了。

次数去多了,对负责烟酒柜台的营业员有了一定了解。营业员当时有点年纪了,约莫年过半百了,白白净净的,笑眯眯的。有一天,传出一个蛊惑人心的传闻,说这个老爷子是长物的化身,白天是营业员卖烟酒油盐酱醋,晚上就是长物,我们那时还比较小,一度还信以为真呢。

就是这个GXS,在我1982年上大学的前夕,竟然在文具店发现柜台里有一本《康熙字典》,厚厚的一大本,特别显眼。这本字典收录的汉字近5万个(修订之前),而小集镇周边都是农户,没有多少人喝过墨水,当时附近开设的学校只有小学和初中,竟然有这样一本字典,的确是惊到了我。

在我上大学后,这个时候农村陆陆续续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家里的经济条件有所改善。之前,家里除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就没有其他的所谓大件了。大概是1983年,家里从GXS添置了一辆自行车,典型的二八大杠,当时自行车可不便宜,有了它,似乎一下子奔了小康。我兴奋不已,马上就开始自学,在禾场里不断地转圈。

04我成长路上离不开 GXS

生在农家,这是宿命,没办法改变。

在我后来离开家不断走远的求学过程中,也得到了供销社的不少方便。在离家十几里地的一个地方读初三,柴禾、米油、被褥、床等是家里自备的,一手一脚带过去,但第一次使用的搪瓷碗、金属调羹,还有毛巾、肥皂等生活用品则是从供销社买的。到县城读高中,柴禾倒是不需要带过去了,但粮油问题还得自己解决。食油是家里带过去交给学校食堂,粮食问题则是家里拿米到GXS换粮票,然后把粮票交给学校。

到了县城后,发现县城里也有GXS,是在出了校门后朝右走一段路到一个路口,再沿着通往长江边的马路走,就可以看到一座三层楼的GXS。县城的GXS自然比公社的大,公社的自然比我们小集镇的大,里面的商品要比我们小集镇的丰富多了。不过,我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在这里购买,手头也没有钱在这里消费,所以也只是偶尔看看而已。

高中毕业后到上海读大学,这次出门就更远了,在那个交通不方便、通信不发达的岁月,如此之远难免会带一些东西。东西不算多,大抵就是被褥,还有一些衣物统统放进了一个专门从GXS新买的箱子里。这个红色的箱子不像现在的拉杆箱有拖轮,不足18岁的我和年长我两岁的哥哥就一路肩挑手提地到了两千多里外的上海,这个箱子跟随了我好多年,迄今还在,因为它承载了我年轻时候的梦想。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有一天在GXS门口发现围了许多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有人在放电视,这个黑白电视机大约只有五六寸,画面中的汽车只有火柴盒那般大小。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电视机,第一次是读高中的时候牛排世界杯首次夺冠期间一个住集体宿舍的体育老师房间前面坐满了人,后面站满了人,没想到第二次看到电视机居然是在老家小集镇这个在当时引领乡村时尚的这个所在——GXS。

05小集镇 GXS 的销声匿迹

在儿时的那段岁月,GXS是我常去的地方。除了近在咫尺,来往方便,更在于它几乎是计划经济年代商品经济的主要场域,是了解外部世界的唯一窗口,是工业文明在偏僻乡村展现其强大魅力的舞台。

在我15、16岁到县城读高中以及之后到上海上大学后,随着足迹的不断延伸和视野的不断拓宽,见到了更为琳琅满目的商品,也沐浴了更为现代的文明,老家那个小集镇以及小集镇上的GXS就光顾少了。这个供销社后来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有着怎样的运行轨迹,我也是一知半解,甚至也没有刻意去打听那里曾经出现过的一些人和事。不过,我清楚记得,父亲1996年去世,当时置办烟酒鱼肉鞭炮花圈黑布白纸等,就是在GXS购买的。我还清楚记得,在2000年前后,我分别给在老家的三弟和四弟寄了2000元,他们都从GXS买了电视机。

不知道在哪一年,这个GXS社说没就没了。有一年,我回老家,特地在附近走了一大圈,在经过GXS这个地方时,发现这个GXS不存在了。虽然很久以来这个GXS和我几乎没有交集了,但突然之间看到GXS销声匿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后来我自己琢磨了一下,认为GXS在老家这个小集镇的消失并且连带这个小集镇的消失也在情理之中。

——人口的分流导致需求不足。前面我们说过,东荆河在白庙那里形成了南北二支,在这个中间,往往在汛期成为分洪区,邻县的那个与我们隔河相望的大队在统一调度下集体搬迁了,他们在搬迁后,到GXS购物就不可能了。大约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许多农户尤其是相对年轻一点的,各显神通,出去打工了,此后留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同样也减少了需求。与之相适应,一些在外面务工的人平时可以通过邮寄或利用回家的时候把从外面买的东西带回家,也直接减少了对GXS的依赖。至于近些年,线上购物在农村也挺方便了。

——村村通的冲击。村村通包括路通、有线电视通、网络通等,其中比较早的是通路。我小时候GXS门口都是泥巴路,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出个门,如果碰到下雨天,到处都是泥泞。后面就不一样了,上面投资、村民集资、出门在外的募资,村里的路就变成了水泥路。而且村与村之间的路也连通起来。如果说过去只能就近购物,也就是到GXS买,后来路通了,就可以到更大的集镇去购物,骑个自行车或电动车一溜烟就到了。

——便民店和小超市的兴起,GXS不再是唯一选择。在以前,集镇有GXS,下面稍微远一点的大队还有代销店,这个代销店相当于GXS的分支或派出机构,是一体的。后来,有的村集体或农户自己开便民店或加盟超市,如此一来,GXS就不再是唯一选择了,而且农户购物更近了,也不会舍近求远。

——红白喜事的“一条龙”服务和新型农业合作社的影响。碰到红白喜事或者逢年过节,需求就相对比较旺盛。在我小时候,红白喜事都是自己家或家族张罗,要购物一般就是去GXS,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有许多具体事情是委托所谓的“一条龙”去打理,而这些机构业务量很大,他们可以集中采购,价格还便宜,就不一定是在这个GXS购买了。此外,新兴农业合作社出现后,购买农机农具农药等也可以在更大的集镇或专门机构去买,也不一定到这个特定的GXS。

在供给侧和需求侧都发生明显变化的情况下,那些蜗居在乡野一隅的GXS就很难就生存空间了。据说,现在要恢复发展GXS,目前尚不清楚具体怎么弄,只能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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