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离开我们快一周年了,可是在不经意间,我却时常会记起她。恍惚间,仿佛她从没有离开过。
记得那时,眼看就要到旧历的新年了,三奶奶却永远离开了人世,连这个在她看来最重要的节日都来不及过了。
以往,每到年底,三奶奶总会提前准备好各种年货,蒸馒头,炸馃子、麻花,隔三差五的去县城赶集,买肉买菜置办年货。可如今,门前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再也看不到她熟悉的身影了。
村里人说,三奶奶心疼孙辈,想把过年准备的好吃的都留给孩子们。
三爷爷说,她走了是享福了,免得再受病痛的折磨。最后的日子里,她的饭量越来越少,已经五天滴水未进了,临终那一天早上脸色发青,他就估摸着怕是不行了。
三爷爷说话间,一脸的惆怅,那种失落和无奈写满了苍老而满是皱纹的脸。
三奶奶,生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民,一生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也没有享受过所谓的富贵荣华。
记忆中,三奶奶喜欢去赶集,每逢双日子,她便和三爷爷起个大早,一起步行去县城,要么置办家什,要么吃点“美食”。她一生勤俭朴素,即使去十里开外的县城,她也不舍得坐车。 一般,村里的人吃过午饭准备去赶集的时候,她已经“满载而归”了,背上背着各种平时在家吃不到的东西以及置办的家什。
对于小时候的事,我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只听大人说,我们小时候家里穷,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于是经常在三奶奶家蹭饭。那时,我跟三奶奶格外亲。一有什么事,我就往她家跑。父亲母亲一吵架,父亲外出打工,我放学回家没饭吃,都是去三奶奶家的。
尤其是,小时候,三奶奶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我们一家人天天晚上去看电视。记忆中那些经典的国产、港台武侠剧,以及四大名著改编的电视剧,都是在他们家看的。有时候,他们已经睡着了,我们还不想走。直到电视上出现再见两个字,然后是雪花点,我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三奶奶往往会打开屋子外边的灯,嘱咐我们天黑了,路上小心。
她面容慈祥,和蔼可亲,与人为善,克勤克俭。她的喜怒哀乐都留在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她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间。
她操持家务,任劳任怨,友邻和睦,互帮互助。正当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际,她却撒手人寰,留给人们的是无尽伤痛和思念。
对于丧事,我们这里的风俗是,举行“过三年”仪式。谁家办丧事,三天之内家人不许串门,表示不吉利。一周年二周年主要亲戚要来“请灵”。“过三年”一般比较隆重,会把一周年、二周年的绿对联、黄对联换成红对联,把头上戴的白布换成五颜六色的新毛巾,大摆宴席,请乐队演出,或放一场露天电影,表示白事彻底结束。据说我们这过三年的习俗来源于孔门弟子为孔子守孝三年的典故。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人们便简化了这一过程,丧事“三年”一起过。于是一场丧事有时竟搞得让人哭笑不得。一边是亲人的痛苦哀号,一边是乐队的疯狂演奏。一边是台下子孙披麻戴孝,一边是台上热辣的舞蹈和情歌。
我对这种做法是不敢苟同的,但是也无能为力,毕竟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能说人们没有以往那么重视孝道了,但至少传统的东西都被简化了。因为人们都很忙,都外出打工了。而且人们也都不想把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过去,村里几百口人,一有红白喜事,都会前来祝贺吊唁。现在呢,搬家的搬家,打工的打工,村里几乎没有多少人了。谁家有个什么事,也几乎没有多少人到场了。
我想,三奶奶的善良已经感天动地了,所以她才在旧历的年底离开了。如果死在平常,估计连下葬帮忙的人都很难找。好在年底,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三奶奶也顺顺利利的安息在九泉之下了。
愿死者安息,生者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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