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晚我离家出走,在南湖公园长椅上躺着,突然看见满天繁星被瞬间点燃,炫目的令人陶醉。
“漂亮吗?”一个轻柔的女声在长椅后响起。
我一个激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看天空,繁星点点,寂静如初。我清楚这么晚还睡在公园长椅很是可怜,但我实在忍受不了唠叨的父母。不过我还是坐起来了,看向声音的主人。
她身穿白裙,长发齐肩,朦胧的夜色藏不住姣好的面容,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握在身前,秀丽端庄,正对着我微笑。
“星星么...?对呀,很漂亮。”我有点害羞地回答,心里还在想着之前看到的神奇景象,怕不是刚才快睡着精神模糊了吧。
她微笑的幅度更大了,看向了天空,点点头,问我:“你说,夜空它这么美,到底是为什么呀?”
“嗯...因为...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我看着她答道,痴痴地看着正在看星星的她。
她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看星星,笑容也渐渐收敛。风吹动她的发丝,她也只是任由风吹,仿佛她的思绪也随风而起,飘到远方。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的我,也开始好奇起来她为什么会在这,小声地问道:“那个...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没有立刻回答我,她缓缓地看向我,脸上又浮现出微笑,略微有点活泼地说道:“没什么,我该回去啦。”说完便一个转身,裙摆划过一个优雅的弧线,漫步在小路,走到远处。
那晚我整夜都在回想星星被点燃的景象。无数个星星着火了,五光十色的火焰恣意飞溅,泼洒在漆黑的帷幕上。实际上当她离开后没一会儿,父母就打着手电筒找过来了,我红着脸坐在那里,却没有像预想中受到责备,爸爸只淡淡的一句,“回家睡觉吧。”
2
暑假的日子是愉快的,即便已经高二了,自己对学习这件事也并不是很有紧迫感。一个自然醒我就睡到了中午,今早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逼迫我早起,或许离家出走真的吓到了父母吧,这么想着感到自己做的过分了。
昨晚的事情似乎像梦一样不真实,那个女子也不知为何在此。
下午我又去了一趟南湖公园,回到了长椅那边,沿着小路,边走边随意看,闲散的居民有的带着年幼的孩子玩耍。
我总觉得自己是想要遇见谁,但最后谁也没有遇见。
晚上回去后,父母想和我好好谈一次,又开始了,无尽的说教。
在我又拿出离家出走作威胁时,爸爸生气地拍桌子,“那你走啊,这次你可别想我们来找你!”
我红着脸,二话没说,摔门而出。
半夜时分,南湖公园深处,湖边长椅上,我突然醒了。抬了下手表,快要凌晨一点了,长椅很硬,睡着很不舒服,试着调整姿势,眼角余光也发现长椅后有白影。
我吓了一跳突然坐起,还是那个女子,还是那个白裙,正静静地在那站着,见我吃惊,反而静谧一笑,问我:“你在这里干嘛呀?”
“我...我当然,在这睡觉啊。”我很不好意思地回答着,又总觉得她的出现并不是巧合。便问她:“那,你怎么又在这里?”
“我啊,我在等人。”她淡淡地答道。
等人?这么晚,这样的时间?怕不是神经错乱了?
“等谁呢?”
“嗯...我在等木梓,和他约定好的。”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
“不是的,是昨天晚上,他没有来。”
“那你...今晚还在这里等他吗?”
“是啊。”
我突然有点觉得木梓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是多年前毕业于我正就读的第一中学的那个学长,学习优异,才华出众,很多老师经常上课时提到他。
不过又想这个叫木梓的,到底是怎样才会与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地方约定,而且人还不出现。
今晚我和她一起坐在长椅上,聊了很多,也得知很多事情。她叫槿白,五年以前,木梓即将出国留学,和她约定五年后在这相见,便再也没了消息。至于为什么是这里,因为青梅竹马的他俩,从小就喜欢在这里玩,他也是在这里告白,她也是在这里初吻了他。而且槿白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好直接去找木梓,但是槿白自己每晚12点左右都会路过这儿,说是夜班工作后走公园回家更近。
3
清晨醒来,长椅上只有我自己。
我很老实的回家了,推开门,却发现门没有锁。爸爸满眼血丝坐在沙发上,很显然没有睡好,但看到我进门,却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外面呆不住,迟早要回来。”
我什么也没回答,妈妈打圆场说儿子别再闹了,来吃早饭吧。
叛逆的我虽然还想和爸爸赌气,但现在不行,我答应了槿白要把木梓带到长椅那里,而且还不能告诉木梓在那里会见到槿白。
下午,我根据槿白给的信息在网上搜索木梓的信息,的确是我的学长,但还是像在茫茫汪洋中找寻一座孤岛。
果然,在第一中学官网上查到了木梓的录取信息,我打电话给了自己的老师,拜托他查多年前毕业的木梓的信息,虽然老师觉得很古怪,不过在我再三劝说下,他还是愿意试着去问一下。
晚上我就拿到了号码。当我打过去后,问起到能不能晚上12点左右在南湖公园,南湖以南长椅处见面,他是迟疑的。
在我和他短短的交谈中,我得知他并没有出国留学,而且早已经结婚了,工作也很忙。也是在我再三强调去南湖公园那里是他曾经的约定后,他终于勉强答应了。
当晚半夜,我偷偷溜了出去,到了长椅处,槿白果然在那里,去告诉她周六晚木梓会来,槿白开心地像个孩子般跳了起来,不及她道谢,我赶紧跑回家了。
4
周六晚见面前我打电话给木梓了,他显得很好奇,又不情愿。不过我还是见到了他,高挑的身材,白净的脸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大叔。深夜里,我带着他走在南湖公园的小路上,路灯下的剪影一直延续到南湖长椅附近的草坪边。
快走近时,我看到长椅边站着,依旧是那一身白裙。
“谢谢,谢谢。”槿白看到我和木梓走过来,脸上浮现楚楚可人的笑容,喃喃地对我说。
接着槿白看向木梓说,“别害怕,木梓,我...我点燃繁星,是因为不能亲口向你告别。”
我的思绪立刻坠入深涯,回到以前那个夜晚,我躺在长椅上看到漫天星火。
我下意识地抬头,竟看到这夜幕,又一次的光彩炫目,而这次,与上次相比,上次几乎可以说是在小打小闹,星星如发怒了般火焰迸发,激烈地燃烧着自己。
“快看,好美!”我惊呼着。
“什么?”木梓似乎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天上,你看!”我激动地指了指天上,又回头寻找槿白。
霎时我惊呆了,槿白浑身上下被浓浓的白火包围着,正熊熊的燃烧,而她像是在祈祷一般,低着头紧闭双眼,双手合在胸前,身影也越烧越淡。
一阵风吹过,仿佛就要吹起槿白的发丝,恍惚间,槿白不见了。夏夜是不寂静的,虫鸣声在周围此起彼伏。我猛地抬头看天,夜空静谧得像
“你这人脑子有问题吧。”木梓一脸怒容地看着像个白痴的我。站了一会,谁也没有说话,木梓转身走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一定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所谓木梓也只是老师提太多的缘故吧。
5
后来很多天的深夜,我都偷偷溜出去,到南湖公园长椅处,再也没有见到槿白。父母也发现了我奇怪的举动,以为我是不是结交了什么坏人。
仿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我还是打给木梓了,他已经极度的不耐烦我的解释了。我再三揣度了一下,对他说:“槿白,槿白你认识吗?”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过了几秒,木梓说:“认识,怎么了?”
“是她让我来找你的。”此刻我很平静地对他说。
“她?你到底想做什么?”木梓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
我顿了顿。
“没什么,我想找个时间与你坐一坐,谈谈她。”
周末下午,阳光正好。
在咖啡馆,我又见到了木梓,他很有礼貌请我入座。
喝了口咖啡,木梓笑了下,说:“论苦味,还比不上生活。”便开始缓缓叙说起来。
五年前,槿白遭遇车祸,被送到医院,木梓知后火速赶来。
病床上,抢救后的槿白仍在重度昏迷状态中,医生对木梓坦言,槿白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或许沉睡的她也有意识,多与她说话可能有奇迹发生,但医生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维持她的生命。木梓坐在病床边满脸悲伤,双手握着槿白已经毫无知觉的手,把头紧紧掩埋在胸前。
木梓忍不住眼泪,对昏迷的槿白说,“我们约好的,谁都不许离开对方,我相信你不会走开的,我们曾在星星下立过誓言的,除非星星被...”
“那个,槿白有句话让我告诉给你。”
“她说什么?”
“我点燃繁星,是不能亲口向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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