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彦淖尔知青共大的设立,是出自当时的巴彦淖尔政府的手笔。“为了通过培养训练,提高知识青年团政治觉悟,和文化技术水平,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盟委1976年下发了‘八十三’号文件,决定筹建巴盟知青共大,并招收农村、牧区、国营农牧场的部分知识青年入学,实行社来社去,场来场去,那来那去……。”在这样的一纸公文下,1976年8月20日,一所“大学”建立了,校址选在了杭锦后旗头道桥公社,原乌兰布和农场十一分场所在地。学校“把转变学员的思想放在首位,边学习,边生产,边建校。”学校员工“由原场的职工、合同工18名,干部9名”组成。开办的头一年,通过各个旗县的名额分配,共招生“194人(包括原场移交的93名知青职工),男109人,女85人,党员22名,团员97名,已婚学员33名。”学校的开张,改写了巴彦淖尔盟没有“大学”的历史空白,成为了当时令众多还窝在村社中,前途渺茫的下乡知青眼里的一道亮光。
学校的招生对象,是全盟农村、牧区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和知青职工,凡有二年以上劳动锻炼的知青,只要思想好,劳动好,通过社队、场的推荐,和贫下中农的认可,不受文化程度、年龄、婚姻和经济条件限制,就可以上“大学”。课程设置则以政治理论为主,逐步开设农作物栽培、水利和改土治碱、农林和园艺、农用机械等四个专业。长远还计划开设畜牧兽医等课程。教学方法以“自学为主,讲课为辅,独立思考,集中讨论;边实践、边总结、边提高的方法进行。”师资主要是“大量聘请党、政、军领导和优秀的工、农、兵技术干部,以及某些有特长的学员任兼职老师。”教材按照“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认识规律,坚持‘做什么,学什么’,根据农、林、牧、渔生产工序,编写教材,组织教学。”学校的规模,计划在“三、五年内,学员逐步达到五百人左右,留校人员二百人左右。”生产规划,“在总干渠以南,黄河以北,大搞农田水利建设,把零散土地最终整理成渠、路、林、田、沟、机、电、井七配套的标准田。”
学校成立之初,员工少,房子少,教员更少,连间象样的教室都没有。新来的学员“整天劳动,顾虑学不到知识。部分已婚的学员考虑生活待遇问题;还有少数学员抱着专门学技术的思想进入共大,看到目前还不开设专业课,思想有动摇。”“有部分学员对共大认识不足,有各种思想,甚至有的要求退学。”后来,经过二十多天的思想教育,下乡十年的女知青斯琴说:“我接到上共大的通知后,心情十分的激动,我想,象我这样已有三个孩子的母亲,能有上共大的权利,这是毛主席对知识青年的最大关心和爱护。”思想教育稳定了有几分失望的学员,使“先上马,后备鞍”的办学精神得到了贯彻,坚持“白天劳动,找饲草,挖渠,平整土地,打场,盖猪圈,维修粮仓;晚上学习马列毛选。牧民学员深钻细研,刻苦学习汉语,不懂就问……。”“两名养猪员,她们在人少饲料不足的情况下,一直没有星期天,没节日,起早贪黑,到十几里外挖草喂猪。”这就是当年知青共大中的积极份子,是现在留存在档案里不多的,比较有人情味的亮点。
巴彦淖尔知青共大在这样的情况下,拉起队伍,挂上招牌,铺开摊子,现在回顾,可以说让人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而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种在全国各地,都曾有过的普遍事物。正如当年的文件中所说,“学习内蒙古共大的办学方针”、“用江西共大精神办好知青共大”、“参照宁夏的先进经验。”在知青共大的后期,经过全体学员辛勤劳动,最初时的一些设想逐一得到了落实。按78年时的文件记载,“全校师生自己动手,盖校舍3000多平米,加工桌凳200多套,规划平整土地700余亩,栽植果树140余亩,杨柳树100多亩。”“养猪存栏150,羊190多只,产粮17万斤,油料总产6000多斤,产蔬菜40余万斤。基本解决了在校师生粮、油、肉、菜的自给问题。”汇报是这样的,申请“扶正”、“正名”的报告也交上去了,在全国知青会议开过之后,生不逢时的巴彦淖尔知青共大,在巴知字(1978)54号文件的批复下,由于“没有正式纳入国家计划,经费来源成了问题。”建议改为“知校保留下来,任务是按盟商品粮基地建设的需要,办些短训班之类。”“办成自负盈亏的知青综合场,人员知青为主,报酬评工计分。”由此可见,就是在如前的条件下,一所劳动“大学”上路了。又在随后的环境中,仅维持了二年多的时间,在初具规模之时关门熄灶,打烊散伙了。
时到如今,这个先天不足的知青共大,实在说来,不过是一个戴了顶光环四射的帽子,实际上有名无实,既不是院校,又不是农场,只是一个知青集中劳动的地方而已。它从另一面反映,当时的巴彦淖尔盟委政府,面对存留在河套的几万知识青年这个群体,也在想方设法地进行着组织和引导,只是囿于巴彦淖尔当时的客观条件,和对后来知青政策变化的把握不准,才会不了了之了一个良好的愿望。可以想象,它的建立,当时曾有多少迷茫在村队里的知青,为了能进入这所学校中,而想方设法拚搏努力过。又有多少失望者徘徊在入学愿望的大门之外。在随后的回城大潮中,又有几多学员,痛苦在去与留的泥淖中无法取舍。我们只能说,在一个谁也无法把握的年代,一群心存美好愿望的知识青年,在一所冠冕堂皇,美其名曰的大学里,受了两年多的苦,最后在无路可走的事实面前,回到了他和她上学报名前的村队,等待着命运重新选择。
而命运是一道翻涌不息的大浪,冲击着纸屑一般的人类,摸爬滚打中走向明天。他们中也有着这昙花一现的学校聚拢又散去的师生,只是散去的是一个梦一样的组织,凝聚起来的是一帮曾经共命运的友谊。这友谊如一缕温煦的长风,一直吹到了现在,仍然饱含着如初的热情。就在前年,听一位曾经的共大老学员介绍说,学校解体后,人员分散到了各个单位,有的早年就下岗了,有的迁徙到了外地,也有的人凭着努力,后来走上巴彦淖尔的领导岗位,为建设巴彦淖尔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今天,这些曾经的共大学员和老师们,大多已经高龄退休回家,但曾为校友的他们,还经常聚会交流,彼此关心,形成了一个有着特殊历史源渊的小群体,以至于有先行去见马克思者,在整个的丧葬事宜上,这些老校友们身着旧时装,排着整齐的队列,齐聚在灵堂送行,唱当年校歌,诉说这所学校所凝结的感情,成为一道特别的风景。我们要说这所让人感慨和留恋的大学,虽然它生不逢时,成为了一个玩笑式的遗憾,然而参与其中的人们却谁都无错误可言,时过境迁,一切记忆都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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