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个月来信说，他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按照信上所推算的日期，他今年应该已经到家了。
于敏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了家门外的河边上，她望着对岸的那一排排土瓦房。房顶上的炊烟飘散在天空中，随风而逝，院子里的鸡鸣声唤醒了新的一天。
河边的水越来越浑浊了，有时候还散发出一种恶臭味，于敏想起小时候，奶奶划着小木船载着她到河对岸去走亲访友。那时候的水，很清澈，仔细寻找还可以看到几条小鱼。
男人们偶尔会在河边等几条小鱼，女人们则把下地干活沾满泥土的脏衣服，放到河边去洗。她们一边扯着街坊邻里的闲话，一边洗洗刷刷。
于敏正想着，一个女人拎着尿壶，把家人一晚上的排泄物泼洒在了河边处，那女人臂力很大，桶里的赃物被甩出桶外，洒到河岸深处。
“小敏，大早上，傻站在这干什么？快去用扁担去提两桶水，水瓮里没水做饭了”，说话的女人是于敏的大嫂，个子矮小，脑袋刚刚到于敏的肩膀处。
于敏咳嗽了几声，她又匆匆看了河对岸一眼，转身走到门框后，拿起扁担和水桶，一个人去挑水了。
邹建昨天晚上就到家了，晚上她本想去于敏家去找她，被母亲拦住了，母亲劝他说，今天太晚了，还是明天买点东西再过去吧！
邹建想起于敏在信里和他说的事情，他想着要不要告诉母亲。
他一晚上没睡，他想起去年他和于敏那天上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于敏在城市郊区的工厂打工。邹建去工厂看她，那一天晚上，他们过于留恋彼此，奈不住男女之情，欲望之火，偷吃了禁果。
热恋中年轻男女的理性总是被淹没在激情的爱欲中。
邹建这次回来是和父母商量和于敏订婚的事情，毕竟两个人相恋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按照村里年轻人结婚的速度，一年的时间都可以抱上孩子了。
想到结婚，邹建更忐忑不安了，自从上个月收到于敏的信后，他一直心神不宁。在邹建眼里，于敏虽然清瘦些，但是也并不难看；于敏家里穷，她有五个哥哥，她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女孩，但她得到的父母的疼爱并不多。
于敏和最大的哥哥相差近二十岁，和最小的哥哥也相差近15岁。在她和哥哥中间，母亲也生过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刚生下几天就饿死了。于敏的母亲出身不好，是地主家的女儿，于敏的妈妈在生下姐姐后就被叫去掏大粪了，等干完活回来，婴儿已经被饿死了。
还有一个姐姐是长到15岁，患上了肺痨，家里没钱治病，慢慢被病耗死了。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里，于敏能长大成人已经不易了。但是今天，厄运又再次降临到于敏的身上。
邹建心事重重，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于敏的身体状况，却也不敢过多去询问。只是听大人们说，由于村里的医疗条件差，患这种病的人，十有八九会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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