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底,我和阿冥认识,因为对人生价值的认同,以及骨子里都有那种对于理想的倔强劲,我们很快就决定携手一起走。
阿冥热爱文学和电影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感知能力也超乎我的想象。我是一个快乐会克制,痛苦会选择性逃避的人,而他不是,快乐和痛苦都会一点点咀嚼,沉浸其中,因此他比其他人更细腻和敏感得多,而这一点也造就了他能写出口碑相当不错的悬疑推理加心理学小说。
2014年,阿冥在一所大学任职,但是枯燥的琐事,没完没了的人际应酬,以及在理想追求上的紧迫感,让他决定从大学辞职,他认为对待理想更应直接了当。
他辞职后,正逢我当时接出版社的稿子挣点外快,他就帮我一起做,但是并非他的兴趣所在,写得相当痛苦。两个星期后,有个朋友听我说阿冥在创作电影剧本,正好她在给一个电影项目寻找编剧,于是阿冥就这样背了个包带了几件行李就去了剧组封闭创作。虽然薪水微薄,但是对于理想而言,挣钱对我们两个人都不是最主要的,只要日子能挨的过去,都不算什么。事实上,我更担心他的人际处理能力,遇到自己坚持的观点就跟人争得面红耳赤,很容易得罪人。
从剧组开始,阿冥算是开始自己的文学文艺生涯,然而这条路异常艰辛,尤其是作为一名非科班毕业,没有任何职业背景,人脉关系、行业内两眼一抹黑的初出茅庐的编剧尤其如此:薪水廉价、稿费拖欠、不受尊重、作品肆意被剽窃……
从剧组回来后,阿冥琢磨着开始出版自己的第二本悬疑推理小说,因为出版的那本小说,已有影视公司联系他想改编为电影,然而当时阿冥签约的某小说网站,当时看阿冥不懂行,不仅稿费低廉,且将作者在全球范围内的任何形式以及衍生形式跟此有关的版权归为己有,即使作者再出新作品还应归为此网站,收益也是此网站所有。网站要么开出高价回收版权的费用,要么不作为,霸占作品,让其永远消沉。所以想了想,阿冥不再写这部悬疑推理小说的下部。
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不少导演、制片以及朋友因为那部口碑不错的悬疑推理小说找到阿冥,但是大多人都是不停的谈,不停的让他写稿,好面子且实诚的阿冥从未在他人要求写稿时跟人谈稿费,他认为真正想干事情,自己就不该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别人也不至于怎么样。然而,他哪知道,这一行水有多深,他脑子里想了多年的故事都一股脑毫无保留的讲给别人,写给别人,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几乎颗粒无收,甚至给一个号称要干大事的导演写了半年的作品,好多个故事,并告知阿冥千万不要给外人透漏,结果所有作品分文未给,全都不了了之……而不少创意和故事在其他场合以其他人的名义出现。
两年多的奔波和等待,没有任何成果,没有收入。这会极大影响一个人自信心和对生活的希望。阿冥开始消沉,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有段时间,他晚上不睡觉打游戏,心烦意乱在游戏里以寻求解脱,打烦了这个游戏打那个,直到打的恶心头疼。阿冥需要养母亲,需要支付房贷,房租,以及准备即将面世的孩子的费用,他不想将所有的压力放在我这,一边是暗无天日的理想,一边是赤裸裸的生活,他内心充满了孤独和焦虑,他想挣钱养家。
那段时间,发行世界杯竞猜足彩,阿冥认为足彩是有规律可循的,通过了解球员,球队状态,以及对手状态判断比赛比分,这样也许能快速有收入。我知道,他乱了分寸。果然,在生活已捉襟见肘时,足彩判断失误搭进去一万,让阿冥更焦心和慌乱。他不甘心接着投钱,当然,只是十几二十块了,后来因连猜对5场比分,总算赢回来9000多。面对此刻的阿冥,我内心是心疼和忧虑,以及面对生活的压力,我告诉自己要挺住,我更加努力工作,闲余帮他四处张罗,然而效果甚微。
找不到出口,缺少信心,阿冥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脾气也变差。因为没有收入,阿冥特别介意我对他的看法,稍不留意,就会伤害到他,所以在面对钱的问题上,我们吵过架,我认为他太敏感,很正常的一句问话就会被无限放大,他认为我就该无条件信任他。后来我变得更加谨慎。我回想,可能我对他的态度几乎是他尊严和希望里最后一根稻草,即使全世界不承认他,我怎么可以。事实上,压垮一个人的,并不在于别人,而是自己-----在我心里,他的才华一直光彩熠熠,从来没有因为现实的一切而黯淡过。
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阿冥重新振作,他仍旧要相信这个世界,并全力以赴。他开始和一个制片人为了共同看好的项目而努力。我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我相信不论是瓜熟蒂落还是半路夭折都将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心敞亮了,路就会敞亮。
阿冥只是作为无数码字人的其中一个,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活在文字虚妄的一端,也都活在如此真实的生活的一端,昂起的头颅都卑微在泥土里。我祝福那些无名的码字朋友们,以及默默努力的朋友------所有的汗水和等待都会有人看见,有人感知,有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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