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梦

三月的阳光明媚，和风煦暖。

午后的阳光从玻璃的间隙投到电脑桌上，一层暖意浓浓得包围着我，一股睡意趁虚而入，伏在电脑桌上的女子渐渐的放松身子，好像进入了那无止尽的睡眠黑洞，沉沉的进入梦乡。

她时不时地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眼前是一片茂密葱绿的竹林，她亦步亦趋地踌躇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谁，高大挺拔的竹林下，她的身影，越发瘦小，清秀绝伦的小脸，一副急切而又焦虑的神情，让人不安，让人心痛……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女孩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迈起步子，一手提起裙摆跑了起来。男子跑的更快了，“雨儿，小心。”男子紧紧地把女孩拥抱在怀里，一边呢喃着，“雨儿……雨儿……”，女孩欣喜的哽咽着，“南风，我以为你不来了，雨儿以为你不会来了。”说着嘤嘤嘤地哭泣起来，“雨儿，不哭，不哭……”说着南风紧紧把她揉进怀里，他轻轻地一声长叹，该怎么告诉她呢，他马上就要南下扬州，娶西候的女儿，这是父亲大人答应他出来见她的唯一理由，不然，从此以后，这个世间再无雨儿，这，也是他保护她的唯一办法，立马成亲。

南风初识雨儿，也是三月的一天，杏园的桃花正盛，南风陪着母亲去赏桃花，妩媚艳丽的层层桃花间，有一个素衣女子，对着花儿淡淡的笑着，那清澈的笑容是那样的明媚动人，就像一束光射进南风的心里，暖暖的。她如一头快乐的小鹿，轻快的穿梭在桃树间，还不时得驻足，对着满树的花儿会心的一笑，又好似有无限的秘密与树精灵儿悄悄细语，一阵风儿吹来，满树的花瓣儿随着她的裙摆翩翩起舞。南风不自觉地移动着步伐，追随着女孩的脚步，以后的时光，桃花林那个明媚的女孩儿不时得浮现在南风的心里，是那样的阳光与美好。

再次相遇，是在永城的栈桥边，来往的行人不断，远远的，南风就看见了她，小小的人儿孤独的倚靠在桥栏边，看着满江的春水肆意地流淌着，南风悄悄地靠近她，又见面了。

似乎所有的邂逅都是一场有预谋的相遇，南风、雨儿相爱了，爱的那么真诚，爱的那样痴迷……无数个日子，他们相依相偎，静静得看书习画，无数个日子，南风牵着雨儿，走遍了永城的大街小巷，他们爱的那么彻底，爱的义无反顾……

然而所有温馨而美好的日子，似乎都是格外的短促。

又是一年三月，草儿发芽，花儿绽放，一切又是那么的美好，南风亲手做了一枚珠釵，这还是他第一次送雨儿礼物，她总是那样的素静淡然。南风把持着珠釵细想着雨儿收到时的神情，不觉得婉尔，眉眼带笑。这时候父亲走了过来，南风连忙收起了珠釵，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父亲大人，这是找孩儿有事？”父亲说到：“坐下来说吧。”南风坐了下来，似乎今天的父亲格外的苍老，心事重重，莫非家里出事了……“风儿，你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家里的几处庄子，这些年一直是程叔他们打理着，是时候你该走动走动，跟着程叔后面历练历练。还有扬州西候伯伯的女儿，在老太爷手里就订下了你们的婚事，前几天收到了你西候伯伯的来信，还提及了此事。”南风的脑子轰的一声，雨儿，我只要雨儿……接下来，他已经不知道父亲在说些什么了……原来父亲早已知道雨儿的存在，这是父亲给他一次正面的提醒……

那天南风没有去找雨儿，只是让身边的南艺生把那枚珠釵送去给了雨儿，他很乱，很乱，父亲的凝重，家族的兴旺，似是一座山般压了下来，之后，他随着程叔后面穿梭在几个庄子之间，三月的庄子似乎格外的繁忙，账务的亲点，庄子的开垦，似乎有做不完的事儿，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雨儿了，心中的思念就像蛊虫般吞噬他。晚上，他悄悄得潜入雨儿的院内，透过窗户，娇小的人儿依偎在桌旁，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孤单，恬静，南风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跃而入，雨儿满眼的惊喜，片刻泪水盈满了眼眶，南风情不自禁得吻了起来，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人世间的一件珍品。所有的思念在昏暗的油灯下倾泄而出，缠绵悱恻后，南风拥抱着雨儿，低声地诉说着家里的近况，最近的忙碌，唯独不敢提及父亲让他娶亲之事，雨儿又是多么得玲珑通透呢，她依偎在南风的怀里，低低的呢喃到，你忙你的，只是我太想你了，太想了，南风心痛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又何尝不是，雨儿，你放心，我回去就和父亲说出我们的事儿，让他答应我们成亲，我娶你。雨儿看着南风欢心的笑了，心里却凄凉一片。成亲，娶我，在这门第之见的时代，嫁给他，谈何容易，他的父亲又怎么允许他娶一个无依无靠的不明身份的孤女呢。

南风急匆匆地赶回家，他急切地去找父亲和母亲。他要请求父母，他要娶雨儿。他只要雨儿，他坚定得和父亲说着。父亲顿时大怒，拍案而起，不行，为父那天说的话，那你全都忘了？要是你放不下，我立刻派人去解决了她，红颜祸水呀……从此，你就可以安心理家。“不要，父亲，你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父亲……我答应你，我去扬州，我娶西候伯伯的女儿。只求你不要伤害她。”南风无力地哀求着父亲。

南风颓废地踏回自己的房间，心里喃喃道，不，我不能没有雨儿，这天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要带雨儿离开这里，从此南风家与我无关。他让南艺生悄悄去找雨儿，他要告诉雨儿，明晚四点城区竹林见，他要带雨儿离开这儿，从此以后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再也不问尘世。

一夜，南风不断在噩梦中惊醒，一会儿是雨儿浑身是血无力地叫着他，一会儿是父亲苍老的身影，一会是族人的各种叫嚣，一会儿是庄园的没落，满庄子的老小流离失所的凄惨场面。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南风一天都浑浑噩噩的，眼看着就要傍晚了，和雨儿约定的时间很快就要来了，这是，母亲走了进来，这些年，母亲一直对他温柔有加，一心一意得爱护着他。母亲轻声地说，风儿，母亲都知道了，你父亲大怒，你也不要怨恨他，这些年，你父亲是多么不容易，老太爷走的早，家里老老小小几百户人家，全靠着你父亲一手打理，那些年少不了你西候伯伯他们帮衬着，如今遇到这事儿，你父亲也是没办法，西候伯伯的知遇之恩，我们也不能不报呀，前些年西候小姐遇见你，一眼并认定了你，再说在你爷爷手里就订下了这门亲事，我们不能对不起人家。风儿，你听母亲的，母亲会好好安顿那姑娘的。看在母亲这些年将你一手带大，你就不要惹你父亲不开心了。南风渐渐的心软了下来，是呀，南风家的基业不容易，南家几代单传，不能毁在我一人手里，我不能这么自私。母亲又接着说道，风儿，下午的事儿，你父亲都知道了，只要你有稍许异动，那姑娘定会命将休矣。南风惊恐地看着母亲，说道，我知道了，母亲，你和父亲说，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母亲拍了拍南风，点了点头。南风忧伤地说道：“母亲，你和父亲说，让我去和她告个别，从此不再相见。”母亲说：“风儿，你去吧。”

南风抱着雨儿，思绪万千，他知道父亲的人儿，应该就在附近，他轻轻地抬起雨儿的小脸，对她说到：雨儿，我不能带你走了，原谅我……说完，泪水爬满了他的脸，雨儿身体一怔，随后笑了，笑得那样云淡风轻，我知道，南风，我知道，你走吧……说完离开了南风，兀自转身，“雨儿，”南风低沉地叫了一声，雨儿没有回头，她一直向前走着，走着，心里的悲伤像绝了池的水般迷失了双眼，她小跑了起来……

回来后，她大病了一场，迷迷糊糊间，她轻声叫着，“南风，南风，……”

窗外的鸟儿落在了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惊醒了梦中的女孩，女孩抬起头，脑子里混沌一片，似乎做了个长长的梦，她伸手摸了一把脸，才发现，脸上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