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楠（1）

顾家的二姨娘今日临产了，生下一对龙凤胎。

先出生的是哥哥叫丝楠，后出生的是妹妹叫香楠。

名字是二姨娘起的，没人问原由，甚至除了二姨娘自己带过的人来招抚，其他人都当没有这回事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府内宅，安静的很。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古宅碎瓦裂开的缝隙里长出的那朵小花，还未曾开过几日，今就被雨水打的花自飘零水自流。

顾老爷常年卧病，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大夫人搭理，二姨娘突然临产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不是没想到二姨娘临产，而是压根不知道二姨娘怀孕。想来也正常，若是大夫人知道二夫人怀孕，这孩子八成得早夭。还有老爷躺了这么久，这是谁的孩子还不知道，顾府里奴才这样想着，却没有人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外人大都知道顾家大夫人慈眉善目，有一副菩萨心肠，可是只有顾家内宅的人明白，这一副菩萨心肠的外表下是怎样的狠厉。

顾奶奶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走上前去，挥退了丫鬟春儿，脱掉鞋袜，轻轻的躺倒了男子的旁边。

男子就这样躺着，毫无生气，脸发的是灰白色，头发也脱的不像样，眼窝深陷的厉害。

女子侧躺着，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男人的脸，眼睛里温柔的要滴出水。她唤他，顾郎。

要是外人看见了肯定不相信，当时名列金城美男榜首的顾南是这幅模样。还记的当年谁家少年郎，一顾倾姿，眼波微转，就让女子羞红了脸。

顾奶奶将头靠的更近了些，她微微的吐气，说着“琴儿，她呀，今日生了一对龙凤胎，我没去看，心里也生气的紧，你说她怀的是谁的孽子，是你的么，咯咯咯，肯定不是，如今你是我的，也完完全全属于我，还是这样的你比较好，听话……”

东香园里，二姨娘正在昏睡，她梦见自己生的是一对凤凰，大的是凰，小的是凤，可是这凤凰正吐着火，将自己火火给烧死了，二姨娘直觉得心疼，她想喊，喊不出声，想动也动不了，猛的一惊，便出了一身冷汗，醒了。

旁床边的花姑看姨娘猛的惊醒，过去赶紧顺了顺二姨娘的背，然后转过去，抱来了龙凤胎。整个过程是一句话都没说。

二姨娘看着这两个婴儿，脸皱巴巴的，眼睛正闭着，睫毛忽闪忽闪的，不知不觉就微笑起来。

屋外的雨更大了，下的稀里哗啦。

花姑出门了，她将姨娘的门悄悄的闭上，对外面的李叔笔画着，李叔也和她比划着，比划了一会，李叔顿了顿，点了头，走了。他的背有点驼了。

花姑也转身，突然打了个喷嚏，长大的嘴里，只有半截舌头。

这金城一到这个月份就爱下雨，不知道这雨得连上几天下。

顾奶奶刚走，躺在床上的男人猛的睁开双眼，眼里精光闪烁。如今晴儿已经生产，那件事得加快进程了。他敲了敲床边，先三下，后四下。先快后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