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菜园,其实是院里征用的土地,用于单位扩建。
土地征用不久,碰到严打严抓,那块土地就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敢轻易沾手,生怕染上污泥。
国人见缝插针种菜的本事,大家都该见识过,我们院里也一样,几个带小孙孙的老人借来锄头,开始拔草开荒垦地。
一片荒草在他们的忙碌中渐渐变成新鲜的土地,红褐的土壤打理得疏松、平整,坑儿打得一行行一排排,一看就是种庄稼的老手。
人是个奇怪的生物,有土地时嫌土地,没土地时想土地。我也一样,看人家搞得热火朝天,恨不得立刻丢了工作加入其中。
事实上,我不可能丢了工作去开荒。本就下岗,我已丢过一次工作,好不容易找个零工,断不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零工再不济,至少能实现经济独立。那菜地,最多供我不买菜而已。
然,开荒种菜的念想如一颗四月的种子,迫不及待地在脑子生根发芽。
院子里,加入开荒的人越来越多,那荒草丛生的园子在人们的忙碌中,如蚕儿吃赶叶般,一天天变成大小不一的红褐“豆腐块”,各有所属。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再不动手就没了,我赶紧逮着一个休班加入其中。
拔草、挖地、打坑儿、种菜、浇水,这一系列的活儿对于农村出生的我来说,似乎不是问题。当两块菜地在杂草丛中欣然问世时,即使汗湿衣衫,我依然欣喜不已。
从此,院子的园中,我拥有了四十平左右的菜园。
冬种白菜、萝卜、莴笋、小白菜、儿菜、红菜苔、葱、蒜、香菜、胡豆、豌豆……夏种四季豆、海椒、黄瓜、丝瓜、豇豆、茄子、空心菜、红薯叶、姜、芋头、山药……只要是有的,只要想得到的,我都千方百计种上,不在数量多,而在品种齐。
我的想法很简单,小家小户吃不了多少,品种多换着吃,新鲜才不腻。
事实上,我种的蔬菜剩了不少。
进城时,给城里的亲人带一些;不进城时,给没种菜的左邻右舍东给一把、西给一把;再多的咋办?只能加工成衍生品:做各种咸菜、晒各种菜干……
我的同学说,我是落地生根的霸地王,那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荒草。他哪里知道,下岗的我四处打工所面临的囊中羞涩与不愿手板朝上。
自己种菜,除了丰盛地享用,我也收获着来至灵魂深处的富有和满足!
进城后,两块熟地婆婆舍不得送人,接手打理。她好麻将,虽然经营得杂草丛生,我也顾不上了,因为我有新的工作和使命。
日子一晃过去十五年,那块征用的土地也一直是菜园,没敢修房子。
这两天,先生一直给我发图片。当年,我和院里人开垦的那些地,说要改造,改造成坝子和花园,围墙也将打开一道门,连接墙外修建的养老院。
老人越来越多,打通那垛墙,方便养老院的老人有个三病两痛时,及时就医。
那片菜园,终是成为过去式,根据需要,变成了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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