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头抬起右手正了正头顶的新帽子,左手里捏着把狗屁果仁儿,边走边往嘴里抛。他身后跟着两个捕快名叫任五、任六,俩人抬着一箱县太爷因王捕头办事得利新赏的猴头烧,仨人穿过市集大街正往王捕头家中走去。
“你这畜生怎敢无故咬人?!” 王捕头忽然听到不远处似有吵闹声,“还不快撒嘴!哎呦!哎呦!”
“捕头,前边儿好像出乱子了”,任五说。
待王捕头三人走近前去,现场已围了两三圈看热闹的人,任五任六扒开人群,才让王捕头得以挤到了中间。只见一中年男子滚在地上正抱着血淋淋的右手哀嚎,旁边还有几个人,手上貌似也有轻伤。
让王捕头惊奇的是,旁边还有一头正在哞哞叫唤的牛,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王捕头问。
“官爷,我本来走我的路,没招谁没惹谁,忽然这畜生冲出来无缘无故张口就咬我,如果不是这几位好心人帮忙,恐怕我的手都被它咬掉了!我可是个手艺人,现在伤成这样,可叫我怎么赚钱养活妻儿老小!这得陪我损失才成啊……”
“而且,官爷,法令上也没这么一条规定人受了畜生的残害就该忍着,要是人人都遭畜生乱咬,那还不如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好…….”受伤的中年男子哀哀凄凄地控诉到。这男子名叫冯渊,是县里小有名气的一位秀才,平时靠给人写写书信、诉状文书等维持生计。
“嗯!这是谁家的牛?” 王捕头扫视了一圈人群,厉声问到,“这种事儿既然让本捕头遇见了就不能放任不管,必须得给那些放牛出来闯祸的人点儿教训,等治了罪、罚了银子,他们才会明白把畜生放出来祸害人有什么下场,我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王捕头转身对任五任六说:“你们速去查清楚这是谁家的牛,不许拖延,这只牛看来得打死才成,它多半是只疯牛!”
“这只牛好像是郭员外家的!”,人群里有个人说。
“郭员外家的?嗯……任五,帮我把帽子摘下来,天儿怎么这么热!”
“我现在有一件事儿搞不懂了:它为什么会咬你?”王捕头眯着眼睛问蜷着身子的冯渊,“看你这么个大高个儿,人家牛才那么矮,它怎么能够着你的手的?我看你这手多半是被钉子扎破了,想讹人家钱财,才如此说!你这种穷酸秀才,我可是知道你们这种人的歪心思!”
“捕头,他把笔杆子戳到了牛脸上,拿人家寻开心,牛觉得这人要害它,这才反咬了他一口!”
“你胡说,黄瞎子!你眼睛都看不见,为什么要胡说?捕头是明白人,肯定能看出来到底是谁的错,要是我说谎就让县太爷审判我好了,官家法令上写得明明白白……大家都有…….”
“你少说废话!”
“不对啊,这只牛不是郭员外家的……”,任六深思地说到,“员外家没有这样的牛……”
“你拿得准吗?”
“拿得准…….捕头!”
“我自己也知道,郭员外家养的牲畜都是良种,这只牛呢,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毛色不好,尾巴都有点儿秃了,模样更不中看,他老人家会养这样的牛?!要是这样的牛在盛京城里被人碰上了,你们知道会怎么样吗?那儿才不管什么法令不法令的,眨眼工夫就叫它断了气!你,冯渊,确实受了苦了,这件事儿我不能放过不管,是时候得教训一下他们了…….”
“不过……也可能是员外家的牛”,任五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只牛脸上又没写着…….而且前几天我在员外家院子里看见好像是有这么样的一只牛。”
“没错儿,就是郭员外家的!”人群里又有人说。
“嗯……任五,给我戴上帽子吧,怎么好像起风了,怪冷的……你牵着这只牛去员外家里问一下,你就说这只牛是我找到的,派你送去的。再跟员外说一下不要再把牛放到街上来了,要是每个人都拿笔杆子戳它脸,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它做贱死!冯渊,你个蠢货!把手放下来别招摇过市了,这件事都怪你自己不好!”
“郭员外家的管家来了,我们问问他吧!喂,郭大管家,您老人家过来看看这只牛,是您们家的吗?”
“不是我们家的牛。”
“那就用不着费工夫去问了!”,王捕头说,“这是只疯牛!弄死它算了,叫它乱咬人!”
“这只牛虽然不是我们家的,”郭大管家继续说,“可这是员外的七姨太的大哥家的牛!”
“这是他老人家的牛啊?哈哈哈,这只牛怪不错的,很是机警,没叫旁的心机之人害了去,大管家您快把它领走吧!”
“历来都是狗咬人,谁听说过牛会咬人的?!冯渊,你个信口雌黄的酸秀才,我早晚要收拾了你!” 王捕头恨恨地骂到,引起人群一阵阵哄笑。
众人一看再没热闹好瞧,怏怏地慢慢散去了。
*本文根据契诃夫的《变色龙》改编而成,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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