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多尔.瓦西里耶夫同样也是一位俄罗斯著名的风景画家,但是这位画家的一生却极其的短暂,出生于1850年,逝世于1873年。短暂的一生也就意味着年少成名。在1860年代,年仅十七八岁的瓦西里耶夫就凭借着自己出色的风景画而跻身于圣彼得堡当时著名的画家群体。在当时的画家领袖克拉姆斯科伊以及列宾的回忆录中都回忆道,瓦西里耶夫是一个平和的,智慧的,待人接物很温暖的人,但是却疾病缠身。瓦西里耶夫患有很严重的肺病,他最后的岁月是在俄罗斯温暖的南部克里米亚度过。
虽然最后的岁月里画家都住在南方,但是它还是长时间的创作他记忆中的所熟悉的北方之地。今天我们所讲的这一幅《潮湿的草原》,就是他在克里米亚时凭借着记忆中的景色而创作的俄罗斯中部的雨后草原景色。
位于南部的克里米亚是一个四季如春的旅游胜地,山脚是新鲜的绿色和娇嫩的花朵,山上是白雪皑皑。温暖的黑海上的风并没有治愈画家内心的思乡之情,处在这样一个美景中,依然对自己记忆中的北方寒冷之地念念不忘,从这一点上看,瓦西里耶夫内心对故乡之地依恋之情是如此的深厚。但对于瓦西里耶夫来说,他同时又是幸运的,因为他用自己的艺术作品来延续了自己的生命。
很多时候笔者会在想,画家的一生对于他的作品是怎样的一种影响,或者说是从后人的角度来看,画家的一生是为他的画作添色不少?还是会让我们对画作印象打折扣?似乎我们对于那些生活贫苦或者是一生孤苦伶仃的画家,会觉得更加的同情和钦佩,他们的画作相比之下就会显得更加的让人觉得惊叹不已。最近上映的一部讲述梵高的纯手绘的动画电影又刷爆了笔者的朋友圈,梵高孤苦的一生反而让他的画作显得更为传奇,这样的例子还有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中以高更为原型的画家,也让人觉得,对这种艺术的追求,可以达到如此境界而钦佩不已。由此可见画家的一生,越是与我们向往的美好的生活背道而驰,那么他的作品在我们的眼里,反而是更凸显出美好的一面。
画作的内容描述的是俄罗斯中部暴风过后的情景。作者很巧妙地没有选择暴风雨完全走后,那种雨过天晴的令人充满希望的景色,而是选择了一个暴风雨将退未退的这么一种动态瞬间。天空中的乌云依然在沸腾,依然像是要兴奋地席卷大地。乌云的形状也杂乱的与雨过天晴后的阳光糅合在一起,像是千军万马刚刚奔腾而过之后的景象,也突出了这种草原上的野性以及它的原始力量。
在瓦西里耶夫以往的画作中,天空一般都占有了很重要的地位,但在这幅画中,天空并没有很完整地或者说是以一种稳定的姿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而是一种对抗性的,乌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些许的透出,形成金色与黑色混合后的云色而呈现在我面前。瓦西里耶夫的作品已经有了希施金的影子,或许比希施金同样年龄20岁左右的时候画的会更好。
笔者在看过一些风景画后发现,普通的风景画家要么是颜色大块儿,毫无细节可言,要么是功夫深一些,有些细节可以突出主题,而有些边角或者非中心的区域则简单粗暴地处理,而瓦西里耶夫同希施金一样,把这种风景中的细节描绘得极其多,而且极其完整,但是又不会把整个绘画分割成很多细小的一块一块儿的细节部分,而是统一的归置在了一个主题之下。与希施金的画作相比,希施金画作像是一个老到的,成熟的风景画家,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胸中,汇聚到了他的笔上,而不知道是不是笔者已经读过关于瓦西里耶夫身患重病英年早逝的背景知识,我心里总会感受到-这幅画带给人一些格局很大,但是英年早逝疾病缠身时的遗憾和惆怅,这一点从云朵的安排上和画面右侧树的描绘伤体现的更清楚。
乌云压顶虽然也是壮观,但又遮遮掩掩着太阳,太阳虽已试图拨开了乌云的遮挡,露出了些许光芒,但还是不能完全的战胜乌云,这一点在在笔者看来总会有一些惆怅和无助在里面,就像是一个天才的年轻作家,也身患疾病,他的文字总会带给人一种婉转惆怅的意味在里面一样,似是忽而感到希望降临,但又想到自己疾病缠身,有些自怨自艾起来。
从天空向下延伸便是远处的山脉,以及位于画面右侧被风吹得略显弯曲的树木,这些意象同样也是呼应了这种略有哀伤惆怅的的不舍与热爱,我们可以对比来看,荒野中的几棵树木,被风吹的有些摇摆,此时依然笼罩在乌云之下受强风摧残,由于从构图上来说,树的位置属于较为偏远的地方,轮廓已经渐渐成了剪影,由画面的右侧渐渐向中部以及左侧延伸,对近处的小溪,以及荒原土地描绘的更加的细致。这种自远至近的结构构图,似乎也在呼应整个乌云行进以及风吹的方向,也让一个静态的画面变得有动态感起来。
这幅画是在画家去世的前一年,也就是1872年在圣彼得堡展出。并在作品比赛获得了第二名,第一名就是希施金著名的《松树林》。
写到结尾处,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会对那些身世坎坷的画家会更加的钦佩以及关注。朱光潜先生在《谈美》这本书中说到,我们通过艺术能体会到美的感觉,主要是一种移情作用发生功效。这个观点延伸一点来说,对于这些身世坎坷或者是英年早逝的画家,我们不仅是对他的画作产生一种移情,也是对他的坎坷人生做出了一种同样地的移情效应,就像是同样的一篇文章,或许是一个健康孩子写的,就远不如一个身患白血病或者是有一些疾病的孩子写的感人。对于感受艺术来说,对画家的生活感到同情,这并不是一件什么不好的事情,并不会稀释我们对画作本身的感受,如果说我们通过了解一位画家或者是一位作家的生平,而让我们对一幅画作有了更深的了解,并且增加了一份对画家的移情作用的话,其实相当于我们通过艺术得到了更多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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