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回家,发现姐夫和姐姐来了,姐姐还挺着个大肚子!
我家姐弟三人,姐姐大我很多,在我很小的时侯就嫁人了,嫁给个半吊子木匠。家在另外一个镇上,家里很穷,公公人老实,婆婆人很厉害,因为姐姐一胎生了俩女娃,饱受婆婆白眼,辱骂,日子不好过。
在农村,可能是基于传宗接代,养儿防老的顽固思想,对生男娃有一种骨子里的执著,不生男生几乎就认为等于断了根。
姐姐已经生了俩个女娃,依照国家计划生育的根本国策,就该主动去结扎绝育了,可她们家不行,一定要生出个男娃来。当时基层的计划生育工作,也执行地极坚决极认真,工作人员早就好几次上门做工作,劝说姐姐去做手术了。而且对那帮刁民的习性也摸了个透,还专门派人轮流盯点,怕姐姐外逃打游击。
中国人的游击战在民间也应用的得心应手。尽管门口有人盯着,姐姐还是在她那个厉害婆婆的鼓动下,外联合一墙之隔的邻居家帮忙,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在姐夫带领下翻墙逃了,几个月在外东跑西躲。
这不,又挺着个大肚子到娘家躲来了。
我觉得国家政策是对的,但又对姐姐充满同情。当时基层计生委的工作做的也是相当扎实。姐姐刚来住了一天,消息就走了出去,她们镇上负责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晚上率很多人包围了我们家。
半夜里,外面的吵骂声惊醒了我。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穿衣溜下炕,一出门,院子里全是人。挤出院门口一看,妈呀,黑呀呀一片全是人,手电筒的不时乱晃。
只听见妈妈大声叫骂:“你们这群土匪”之类的话,人声嘈杂,都点听不清,我一急就冲过去,护在妈妈身旁。旁边爸爸一把拉住我:“你快回去,没啥事,抓计划生育的。”邻家姐姐过来,拉我去了她家。
听到是抓计划生育的,我心才安下来。简直搞的很打仗一样呀!又担心姐姐,想回家去看看。邻家姐姐不让回去。婶婶,就她妈妈跟我说:“你姐已经走了!那帮笨蛋,看上去人很多,实际没啥用。你妈故意大声跟他们吵架,村上邻居一下子围了上去很多人,我们乘着那会儿把你姐转移走了。你就等会,他们找不到人,就回去了!”
果然,等了好一会,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了。我跑回家,妈妈正在喝水,她叹口气说:“唉,你姐这会不知走到哪里了!”
后来,在外打了近一年游击战姐姐终于如愿有了儿子,还是一对双胞胎,都男娃。听说罚了不少钱,几乎让姐夫倾家荡产。那时,我已小学毕业,到镇上上初中了。
因为那个计划生育事件,让我对基层工作人员的艰辛与不容易,从内心深处深表同情;对人们对子嗣的执著和男女的偏见,产生一种从根本上的不以为然。这深深地影响到了我的后来,我后来不想要孩子,而且根本不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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