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仨

      每年的暑假，牧笛和兩個哥哥都會去外婆家住一段時間，今年也不例外。

      外婆家住在月山村，之所以叫月山，是因為在外婆的村邊有個月亮山，月亮山的輪廓圓圓的，上面草木茂盛，鬱鬱蔥蔥，牧笛覺得它像外婆家大鍋上的圓鍋蓋，蓋在了清澈的月山湖畔。

    从自己家到外婆家要走一條九曲回腸的大堤，大堤的一边是宽阔的月山湖，湖面伴随着微风碧波荡漾，在阳光的映射下，微波粼粼，银光闪闪。一群群鸭子在湖面静静地游荡着，时不时将脖子伸进水里捉鱼吃；另一边是一垄垄的田野，田野里种着成畦的水稻、棉花，还有零星点缀在田野之中的小鱼塘，熙熙攘攘。 

      今年暑假，由于雨水很多，父亲被村里征去修大坝，母亲要忙农田的事，他们商量后决定让牧笛和两个哥哥自己走大堤去外婆家，父亲说：“这条路走了很多遍了，你们记住，沿着大堤拐四道弯，到了月亮山，就能看到月山村了。”临行前，母亲拉着大哥嘱咐道：“涛涛，你是咱家的老大，最懂事，要保护弟弟妹妹，不要去水库玩水，知道吗？”大哥像接受命令的士兵，举起右手向母亲敬了个标准的少先队礼说：“保证完成任务！”母亲摸着他的脑袋幸福地笑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牧笛和两个哥哥就出发了。他们沿着大堤并排走，牧笛在中间，和两个哥哥手拉着手，向外婆家走去，他们仨一路撒欢，蹦蹦跳跳，迎风奔跑，一面走一面数着拐了几道弯，当他们拐到第二道弯时，二哥能能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水库，贪玩的他提议说：“我们去水库那边看一看吧！”大哥说：“母亲说了，不能去水库玩，我是老大，你们得听我的。”还没等大哥把话说完，二哥已经拔腿就跑了，牧笛也好奇水库那边的新鲜事儿，也跟着跑走了，大哥这个光杆儿司令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去了。

    那是一个废弃的水库，静立在月山湖边，水库很深，却只有浅浅的污水沉睡在库底，水库的旁边有一根粗粗的黑色塑料管，穿过大堤，连接着大堤的两边，这管子的作用是在旱季把月山湖的水抽到另一边的田里去。他们从大堤的斜坡小心地往下走，斜坡有些陡峭，上面坑坑洼洼，杂草丛生，还有带刺儿的苍耳，牧笛穿着一双塑料凉鞋，害怕那尖尖的刺儿划破脚，嗲声嗲气地说：“哥，扶我！”大哥扶着牧笛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去看一会就把二哥拉回来，我们继续赶路。”牧笛只好一屁股坐在大堤边等着。

    牧笛看着哥哥们在水库边的浅水区浇水嬉戏，心里真痒，她摘了一大把苍耳藏在裤兜里，手里还握了一把，一个粘着一个，摆出了很多个造型，一会子是一只小狗的样子，一会子是鱼的形状。过了一会儿，牧笛有些不耐烦了，朝着水库大声喊：“哥......快走啊，我们得赶路啦！”哥哥们根本不理会牧笛，自顾自的沉浸在水的世界了，看着哥哥们在水里尽情挥洒，互相浇水，一下次在水里憋气，一下子狗刨式游泳，帅气的短发变得湿淋淋的了，衣服也都湿透了，他们要多快活有多快活！过了很久，哥哥们玩够了，大哥跟在二哥后面走着，他们俩混身像两只可怜的落汤鸡，走在泥巴地上一步一个湿脚印，二哥手里捧着一条黑色的大鲫鱼，递给牧笛龇牙咧嘴地说：“这条大鲫鱼送给你！”牧笛伸手去拿，鱼儿活蹦乱跳地一滑，二哥混身透湿也很滑没接住，鲫鱼顺着斜坡滑了下去，粘了一身黄泥巴，牧笛和大哥哈哈哈大笑起来，二哥又追着鱼爬到水库附近了，他脱下上衣，把鱼裹住，小心地捧在怀里，一手扯着野草小心地爬了上来。

      二哥说：“咱把这条大鱼送给奶奶炖汤喝，给奶奶补补身子。”牧笛和大哥应声附和着。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来了，地平线上露出小半边脸，泛着微微红晕。三人继续朝着月亮山走去，牧笛偷偷拿出兜里的苍耳，趁两个哥哥不注意，把苍耳粘在他们头上，两位傻哥哥竟毫无知觉，牧笛躲在后面傻笑。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四道弯，圆圆的月亮山若隐若现，牧笛激动地说：“哥，快看，月亮山，外婆家的大锅盖，快到外婆家啰！”大哥侧脸瞥见二哥头上一头的“绿狮子”，二哥看大哥头上也是一头的“绿狮子”，再看看牧笛头上啥都没有瞬间就明白被牧笛耍了，牧笛拔腿就朝外婆家飞奔，一路狂笑不止，大哥二哥在后面追：“牧笛，你个淘气鬼。”他们三个朝着外婆家的方向奔跑起来，绕过月亮山，在大堤尽头的左边顺着柏油路下去，穿过田野，经过四五座村民的房屋就是外婆家了。

      外婆家在月山村的最高处，背靠一座平缓的小山丘，屋前屋后都有小院子，屋后的院子结构很丰富，左边是一间豪华鸡鸭鹅窝，说它豪华是因为这窝里面有足够大足够奢侈的空间，外婆酷爱养鸡鸭鹅，爱其如子，她在里面给心爱的鸡鸭鹅铺了一层软绵绵的棉毯，棉毯地下是厚厚的稻草。不仅如此，外婆每天把豪华窝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日三餐的水和粮食从不间断。院子的前方有一个大菜园子，里面被外婆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垄垄一块块的小方格种上了花花绿绿的水果蔬菜，牧笛和哥哥最爱外婆家的菜园子了，一到夏天，红彤彤的番茄，绿油油的黄瓜便是他们的最爱。

      “外婆，快救我！”还没进门便听见牧笛大声喊叫，正在前院晒被窝的外婆循声望去，她那健朗的身躯向前走两步激动地说：“我的三个活宝来了？你妈妈呢？”大哥说：“今年我是总司令，妈妈在家忙农活。”外婆眯着两条小眼睛笑着说：“我的涛涛长大了！快进屋，外婆给你们洗大番茄吃。”

      最懂事的二哥拿出在废弃水库边摸的鱼，递给外婆：“给，这是我们在路上摸的，给您炖汤，你坐着，我去洗番茄。”没等外婆回话，二哥早就撸起袖子干活了，外婆看着二哥屋前屋后地忙活着笑弯了眼睛，啧啧赞叹二哥也像个大人了，说着外婆拿出水桶，用葫芦瓢舀出一瓢水把鱼养了起来，外婆又说：“我这里还有两条鱼，中午给你们仨炖汤。”

      晌午时分，外婆在厨房灶台子上忙活着，那忙碌的身影和架势像极了母亲，牧笛在下面帮外婆看住火，熟练地往灶里塞把子。这塞把子可是有技巧的，牧笛每次帮母亲打下手时，母亲都会不厌其烦地教一遍：把子不能太大，太大会堵住灶口，分成两半，往灶口塞，塞进去以后用火钳把中间掏空。这些话母亲对牧笛说了好多遍，对于烧火添把子这件事，牧笛轻车熟路，因为熟练，所以牧笛被叫来打下手，两个哥哥和外公下象棋，哥俩合作斗外公。

    不一会儿，一桌子的山村野味就做好了，他们围坐在四方桌上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那碗鱼汤又白又香，说是给奶奶补身子的，实际上都是他们兄妹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