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小,至少还没到分辨是非的时候,实际上我还没有上小学一年级。
可是我的伙伴们可就大得多了,普遍都上了小学 ,还有一个已经辍学在家,专门陪着家里做生意。他们都比我高大,比我力气大,比我跑得快,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我这里有他们平时看不到,或者没有听说过的玩具,我猜这就是他们明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玩伴,还是很乐于接受我加入他们的原因之一。这玩具可以是一辆小小的敞篷悍马车,车上有两个橡胶坐的乘客,他们表情传神,座椅是皮质的,小小的方向盘可以自由转动,这小车曾经让他们不错眼珠的盯着看了半天。
不过相比之下,另外一个孙悟空的塑料面具,显然更让他们着迷。那本来就是一张京剧脸谱的面具,跟舞台上面唱戏的装扮一模一样。一个叫做吉辽的伙伴,竟然戴着它站在一堵矮墙上吹了半天的风,只为村里服装厂的姑娘们下班归来时,可以看到他,在上面大模大样的搔首弄姿。
当时笑得路过的那帮姑娘花枝乱颤,笑声不绝,而我们几个,也被这小子的胆子惊到了,这家伙哪来的勇气?平常他说话都没有什么大声的,是伙伴们公认的怂包。后来我终于明白,这家伙胆怯的内心深处,其实掩盖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全靠着面具的遮掩,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后来那个面具很快就不见了,我很是怀疑是吉辽拿了,跑到哪个地方耍宝去了,尽管我也很喜欢它,可是我再也没有提起过它。
伙伴们是这么的喜欢我的玩具,他们大概都不知道,其实我更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哪怕把那些玩具都送给他们,也无所谓 。
冬天里,我们一起在后河沿滑冰,春天我们一起摘桑椹,一到夏天,我们疯玩畅玩的时刻就彻底来临了。
在我们眼中,夏天实在是有太多的消遣:先不说各色的蚱蜢蝈蝈,也不用提野地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它们都是可口的美味。在缓缓流动的小河里设个网子,轻轻松松就捕些小鱼小虾;去芦苇荡走上几圈,草帽里就装了十几枚各色的鸟蛋;或者干脆脱得一丝不挂,“扑通”一声跳到水塘里游个痛快……
可是在我的眼中,上面这些所有的乐趣,却都远远抵不上另外一件事对我的诱惑,那就是偷瓜。
蔚蓝的天空里,挂着一枚通红通红的太阳,下面是一片苍黄的黄土地,地上紧挨着地皮是连绵起伏碧绿的瓜秧。阳光把我们晒得一个个都像身上抹了巧克力,晒得原本碧绿的瓜秧,也都卷曲了叶子打了蔫。
我们几个蹲在瓜地边上的豆子地里,借助着浓密的豆秧的掩护,小心地朝着瓜棚的方向张望。
负责看管瓜地的,是个脾气很坏的老头子,他平时就吵吵八虎的,嘴里骂骂咧咧,在村里很不受人待见,别看他个头不高,可是下手可狠着呢,据说他经常抓蛇,抓来后就用个瓦罐炖了吃,完全不同于一般村里人对蛇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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