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只能宿在寝室里了,他们父子俩出门后,我也不想回那个仅有一个人的家。特意带了几本新近买的书——汪曾祺的《人间草木》,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还有沈复的《浮生六记》到学校里。
可是,宿舍里真的很暗。
只怪我自己。当初到邻居家的灯具店里买节能灯时,听他说“三瓦的灯就够亮的啦”,立马买了一个才三瓦的灯。张泽民老师帮我安到灯座里时,我还开心得不得了呢:“嗯嗯,真的好亮!我喜欢!”张老师也像我的邻居一样告诉我,节能灯越来越亮。我真的信了。
的确是越来越亮。可是,那灯座立在高高的门框子上呢,三瓦的节能灯洒下的灯光,倘若不看书,真的够了。洗个脸,泡个脚,敷个面膜,剪个指甲……就连看手机都绝不会费眼力劲儿。
但是,看书上的那些小字儿,只有一种感觉:痛苦。
上学期快放假了,为了赶书评,我不得不另外带了一个白炽小夜灯。白炽小夜灯是需要插在插板上的,我就拉了根插板线到床上,在寒冷的夜晚,就着两盏灯才看完了那些书,完成了那些书评。
过年时,没事做尽逛淘宝、拼多多。看到些漂亮的护眼节能的LED灯,我情不自禁加入了几盏到购物车里。
真的好想买一盏啊。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不自主地说出了心声。老公说,想买就买吧,又没几个钱。可我忍住没买。
今晚,只能宿在寝室里了。想到暗暗的三瓦的灯立在门框子高处睁着眼睛看我,我就禁不住有些忧伤。连那白炽小夜灯也被我带回家去了。这样的灯光看书,眼睛要眯成一条缝了。
就在我把宿舍门打开时,张泽民老师从二楼上来了。不用问,他定是又来弄电或水的。看见张老师,我忍不住向他诉苦,唉,这寝室的灯太暗了,看书都不好看!我的眼睛都会看瞎!我特意把语气说得很重,还重重地叹了口气。张老师笑笑说,好暗啊,节能灯不都那样吗?我忙说,真的很暗的,看书根本不行!我这样强调,只是想请张老师在我下次买个大点的节能灯后,帮我装上去,那灯座着实有些高。
“张老师,我下次……”我话还没说完,张老师像变戏法似的,把他手里的一个节能灯泡朝我一扬,说:“你的是几瓦的?我这个是九瓦的,估计跟你的差不多的亮。”
“三瓦的,张老师,是三瓦的!这个九瓦的可以……”我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可是,张老师已经抬起脚,打算站到我的写字桌上去了。我喜不自胜,马上将椅子上的坐垫扔到床上,说,随便踩!他笑笑,踩着椅子站在了桌子上。他一手拿着开了电灯的手机,一手将灯座里的节能灯取下来,再将九瓦的装上去。一装上去,哇,整个寝室都亮堂堂的了!这亮堂堂的白炽灯光将张老师前额也照得锃亮锃亮,他从桌子上下来时,头上稀疏的发一扬,格外精神。
张老师将三瓦的白炽灯递给我,我连连摆手。沾了学校的光,怎么可以把三瓦的灯要回来?留着看哪里可以用吧,我对张老师说,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了!张老师嘿嘿嘿笑着走了。
自从大涂老师快退休前,将管理学校水电的技术教给张老师后,他就勤勤恳恳,不知疲倦,而且,他和大涂老师一样,也总是有求必应。
还记得上学期的一个晚上,九(1)班一个女生上卫生间不小心撞到了卫生间里的沐浴器铁杆上了,由于时间久,铁杆有的地方锈蚀了,经过她轻轻一撞就裂开了,铁管里的水喷涌而出,她的身上全淋湿了。
当我半夜打电话给张老师,他毫不犹豫就来了。修了老半天才终于堵住了。
“张老师,九(2)班教室里有根灯杠不亮了,麻烦帮忙看看。”
“张老师,九(5)班教室有一盏灯不亮,麻烦张老师修一下。”
“张老师,女寝一楼没有电呢,麻烦修理一下。”
……
差不多每天都有老师在学校的工作群里发这样的信息。以前都是需要到总务处登记备案,由总务处领导安排之后处理。如今,只要老师们发这样的求助信息,张老师总是默默地去修理好。
在这所学校里,我们每一个同事都是一盏灯,一盏照亮学生心灵之路的普通的灯,而张老师,是那盏锃亮锃亮的白炽节能灯,他用无声的实际行动,照亮着自己,照亮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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