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前面

关于意志力和注意力，大家在生活过程中可谓是非常“熟悉”了。所谓“熟悉”，可能只是流于表面的印象，如果现在给一份关于意志力和注意力的考卷，考察意志力和注意力的特点，许多人都会觉得苦恼吧。《思考，快与慢》(下简称《思》)中有相关的讲述，并把意志力和注意力都归类成系统2的能力。

注意力

所有公交车上相信都会贴着一个类似的告示：行驶过程中请勿与司机交谈。很多人看到这个告示的时候，根本不用深究为什么，在心底里直接就认为这样是自然而然的。可是现在我们来认真盘一盘为什么。假设司机在开车的时候一直跟乘客闲谈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在非路况繁杂的时候，这并不会发生什么（其实这种交谈的情况是很普遍存在的，即使人们看到告示了），但是在路况很复杂，天气很恶劣的情况下，你还和司机畅所欲言的话，那你就是在找死。

一个很浅显很贴地的解释：和司机交谈会“分散注意力”。“分散”这一词能够成立，也就证明了其实注意力是有上限的。当需要费脑力的事情越多时，每件事分到的注意力就会变少，结果也会更不堪。因为在我的前一篇文章中也提到了，系统2处理的事情需要注意力时刻集中同时也是不能被打断的。驾驶公交车和交谈（那种“吃了没”之类的对话我暂且不当成交谈）都是系统2的工作。当司机专心驾驶的时候，司机投入的注意力可以很轻易地满足这一活动，但当交谈也同时发生的时候，也许被摊分出去之后的注意力并不能够胜任驾驶行为，就容易出现人为驾驶意外了。

既然注意力是有上限的，那么自然需要考虑需求大于上限的情况了。当系统2超负荷时，会优先将注意力分配到最重要的事情上，即该事情会得到所需的注意力，然后剩下的注意力再分配到其他任务中去。这种注意力的精细分配是在大脑的进化中行程的，快速判断最严重的困难或者快速锁定最佳时期并做出迅速反应能提高生存概率。可是人经常都要同时处理不同的任务，那么有限的注意力岂不是不够用？所幸，当我们对执行的一个任务越来越熟练时，需要为之付出的努力程度就会降低。这就是为什么一个驾驶菜鸟在驾驶的时候那么噤若寒蝉，但老司机却能在车流中穿插的同时还能侃侃而谈。

让注意力从一个任务转到另一个任务是需要付出努力的，这样情况在时间的时候更加明显。比如我玩过一款NS游戏——分手厨房——相信很多朋友都有听过甚至玩过这款虐心的游戏。为什么虐？因为在游戏中，你需要不断进行任务的切换（拿食材、切菜、煎肉饼、上菜、洗盘子……），在过程中你会明显觉得吃力，试想象假如这个游戏没有了可恶的时间限制，你是否会觉得难度顿时下降了很多。时间制约是付出努力的另一个驱动因素。慢思考中最耗费脑力的思考形式就是那些催你思考的形式。也许这个游戏很难，但是当你不断重复同一关的时候，你会发现更容易过关了，这也认证了上面的一个观点：越熟练，越容易。

系统2是有一个自然速度的。大脑在没有专门处理任务时，可以分出精力随意观察周围的事，除非异常谨慎，或自我意识很强，不然观察环境的大脑活动并不需要多大努力的。休闲散步是不会要求大量注意力的，因此休闲散步中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思考，比如晚上吃什么（什么？你说这个是世纪难题？）。但如果要求你比平常快的速度“散步”，大脑的思考能力就会明显下降，这就是为什么经常有人会对你说“放慢脚步”或“停下脚步”思考。要保持比平常快的步速，是一种控制自我的行为，这种控制行为和仔细思考明显地在争取有限的注意力。

大多数人对保持连贯的思维和时不时积极思考都是厌恶的。而抑制这种厌恶的能力就是自我控制力（AKA，意志力）。这就引出了下一个内容——意志力。

意志力

付出脑力有两种形式：对任务的关注（做什么、怎么做等）和注意力的严格控制（时刻防止走神）。意志力就表现在对注意力的控制上。一个意志力相对薄弱的人，意味着在进行注意力控制上不足够强，导致他会在很多任务中失色甚至是失败。上面说到，大多数人对思考都是厌恶的，但是在《思》中介绍了一种由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提出的名为心流（Mental Flow）的状态，在这种心理状态下不惜要强大的自我控制力，也能花长时间和大量的精力去进行一项工作（有关心流的其他知识在最后会补充说明，不在这里说明是为了不跑题）。在心流这种状态中，无需分配精力在注意力的严格控制上，所以可以几乎将所有精力投放在对任务的关注上，所以一般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

即使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的人，也不见得一直处于坚定的状态。《思》中提到了意志力的减弱，我总结了一下，有三个原因：

1. 认知负担（Cognitive Load）。
2. 自我损耗（Ego Depletion）。
3. 生理状态（Physiological Status）。

接下来将分别对这三个原因进行说明。

认知负担。上面说了付出脑力有两种形式，可以说这两种形式所需的脑力相加是不会超过脑力上限的。意志力降低，就有可能是因为另一种形式霸占了过多的精力。而这种对任务的关注抢夺了大量精力的现象就称之为认知负担。想象一下当你正在专心致志地在（da）学（you）习（xi）时，突然有人让你计算13.8克的咖啡粉，1:16的粉水比需要用多少水来冲泡，这时候你控制注意力的能力就会下降。这就是认知负担对意志力造成的影响。

自我损耗。当强迫自己进行一项不喜欢的事时，会占用更多系统2的资源，进而削减自己的自我控制力的这种现象称为自我损耗。举个例子说明，想象你回到噩梦般的学习生涯，总会有那么一门课的背诵任务让你感到焦虑，可能是英语单词、古文诗句、中外历史大纲，抑或是化学方程式、一元二次方程的求根公式。在你背诵这些令你感到吃力的内容的时候，你会越来越想放弃，越来越按捺不住自己开小差的心。自我损耗能够消耗掉一部分的动力，当动力不足时，人们就会放弃。要是你一直背不下去了，当你的动力消耗到某个程度，你就会选择裸考了。

生理状态。这个原因最好理解了，常言道：酒能乱性，就是其中一个例子。酒精能够麻痹神经达到削减意志力的效果。不单只酒精，通宵也可以削减意志力。一般来说早起的人会在晚上处于意志力相对薄弱的阶段，晚睡的人则会在早晨收到影响。

生理状态并不多说了，并不是心理范畴。

认知负担和自我损耗都能削减自我控制力。前者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后者因为压制自身倾向。认知负担受限于精力上限，所以没有很好的办法去解决。但自我损耗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克服：强大的动力和补充能量。强大的动力能够克服自我损耗，比如考上北大清华这种强烈的动力能够让你克服背诵这个自我损耗的活动；高额的工资能够让你克服天天加班。补充能量乍一看不像是心理范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确确实实不是心理范畴（皮这一下很开心）。但其实人在思考的时候大脑是会不断消耗能量的，此时补充一点能量比如吃吃糖，就能缓解一下自我损耗，但对比起第一种方法收效甚微。有实验证明，又累又饿的保释官批准的保释申请比吃饱喝足的保释官批准的申请少了将近一倍。

题外话

为了了解心流，我专门找了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在TED的演讲，从这位创始人的口中了解这个术语。他在演讲中不断提到了一个单词：ecstasy。这个词翻译为狂喜。这是米哈里用来描述处于心流状态中的人的心情。

心流，是一种奇妙的心理状态，处于这种心理状态的人，通常能够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忘记疲倦。古人常说的“废寝忘食”相信就是这种状态。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提出，心流具有以下七个特征：

1. Completely involved in what we are doing.（完全投入）
2. A sense of ecstasy.（感到狂喜）
3. Great inner clarity.（内心清晰）
4. Knowing that the activity is doable.（知道可行）
5. A sense of serenity.（感到平静）
6. Timelessness.（忘记时间）
7. Intrinsic motivation.（内在动力）
   需要注意的是，关于心流的描述都是经历过心流的人的回忆和总结，因为处于心流状态中的人是物我两忘的，所以并不能做出描述。而且进入心流状态通常是无意识的，所以不要太刻意去尝试进入，否则会适得其反。

说到心流不得不贴出这么一张图：

按照这个图，心流在技巧高于平均水平且挑战水平高于平均水平的时候将会进入心流状态。而处于唤起状态时想进入心流状态的话，只需要提高自己的技巧水平就可以了。处于掌控状态时想进入心流状态则更简单，选择一个更难的挑战就好了。

《思》中的其他小知识

• 只有系统2能够按照规则运行，能根据属性来进行对比物品，能深思熟虑作出决定。
• 系统1能察觉简单的关系（如“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他比她高”），还擅长整合关于一件事的所有已知信息，但不能快速处理多个独立的任务，也不能利用纯粹的统计学信息。
• 人若有认知任务在手又同时面临诱惑时，一般会屈服于诱惑，因为系统2在工作时，系统1对行为的影响会更大。
• 过多关注自己完成一项任务的结果时，会对短期记忆增加无谓的思想负担，进而影响整体表现。
• 自我控制力（意志力）与认知能力（智力）一般呈正相关。
• 有的人会更倾向于冲动的系统1，有的则倾向谨慎的系统2，这对个人选择有很大的影响。
• 有的学者认为，高智商和理性是不同的属性。高智商体现在系统2的运行很高效，而理性则表现在系统2对系统1的监控和抑制上。

写在后面

新增了两个版块，题外话和小知识。题外话是话题的拓展，是我认为比较有兴趣和意义的一些额外知识。如果选择在正文中加以说明的话恐怕会有点跑题，于是另开一个版块来说明。而小知识则是因为在《思》这本书中，还夹杂着许多有意思的知识，在主题归类上没有很明确的位置（个人认为），于是选择把我记下了却不能在主题正文中说明的观点在小知识这个版块中列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