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村光太郎《山之四季》
高村光太郎(1883-1956),号碎雨。日本诗人、雕刻家。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今东京艺术大学),留学欧美,唯美主义者。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由于不少城市被毁,政府便把那些居无定所的人暂时迁移到别的地方。这类人被称作「疏散人群」,高村光太郎也是其中一员。
疏散人群,指的是那些居住的城市遭遇了战难,暂时转移到别的地方生活的人。等返回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居住。
1945年,高村光太郎孤身一人来到日本东北部岩手县的山间村落隐居。这本《山之四季》正是对七年山居时光的记录。类似梭罗对居住在《瓦尔登湖》湖畔生活的记录。不过,后者还掺杂着许多人生思考,《山之四季》则单纯是对山居生活地记录。记录自己山居时的所见所闻。
书中描写了《山之雪》、《山之人》、《山之春》、《山之秋》;描写了淳朴的乡民、早春的山花、过年及回忆、季节的严酷;描写了自己垦田、种菜的情况;给同样是从东京来的一位陌生夫人回了一封信。
字里行间,没有一丝矫揉造作。没有夸张,只是如实记录。但仍然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那种自由自然远离城市的美。
与网红李子柒构造的「田园风美食」视频具有本质上的差异。一个通过加工、剪辑,只留下某种让人向往的东西;一个只是对生活的如实记录。
高村光太郎的山居生活不仅要忍受酷寒与炎日,还要担心房屋的安全问题。每年的粮食是否足够?菜品单一健康而缺乏精致调料,生病而无及时的医疗救助,文化不对等及偏僻山村带来的心灵孤寂……不过高村光太郎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乐在其中。
关于这种「隐居山水田园,自给自足的生活」适合两种人。
有一定经济基础,生活在城市中,整日匆匆,奔驰在车水马龙中,一刻也没停息的人。他们就应该每年抽出一段时间,给自己放一个假,到大自然中,释放不必要的压力,让生活慢下来,回归自然,体会生活、生命最初的美好;在田园中构造一个暂时的栖息心灵与身体的理想乐园。
第二种就是高村光太郎这种唯美主义者。远离城市的喧嚣、虚伪、快节奏、急功近利、冷漠、残酷……因为唯美主义者不是为了「生存」「责任」「道德」「功利」而活着,而是为了追寻「生命的意义」。让生命活得像生命。
在山居其间,有人问他在这样的环境中为什么不感到孤独?
我也就是一介无名游魂,不论待在哪里,只要做好我在那里能做的事,完成我应尽的责任就好。之后就只能顺应天命,独自死去,然后万事休矣。我过的就是这样孤独的生活。没有父母,也没有妻儿。这样的人在别人眼中也许是万分孤单,但在当事人看来,反而感受不到这种孤单的烦恼。生而为人,无论是在人群中,还是在父母亲戚之间,都会感受到一种无穷无尽的孤独,这是不可避免的。这就另当别论了。
而我们通常所说的孤独,大多都是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由某种不满、不安变化而来的。我在这里所做的任何事,都是顺其自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孤独。
……
这里不仅有着夜空中大而明亮的星辰、清水野上广阔的平原、山口山间繁茂的树木、边境上起伏的群山、早池峰山高耸入云的山峰,还有着路旁的八葵、郭公、山鸡、蕨菜、紫萁和其他四季生长的花草,更有树木结的果实、菌类、小鸟和冬天的野兽。这些景象都让我叹为观止。
农村田园这种自然「美」,是需要一定「素养」的人才能发现、欣赏、珍视的。甚至农民之间那种朴实的生活模式也是他们眼中的一种美。
而世代生活在山脚的朴实村民,他们几乎没有「意识」去关注、发现自然之美。他们在意的是这些东西对他们有没有「用」。
走到郁郁葱葱的森林,他们更多想到的是:这些树木能否砍回家当作薪柴?能否遇到猎物?能否采到鲜美可口的蘑菇?






关于「雪」,童年时期只保留着稀稀疏疏的印象,见到的也只是稀稀疏疏飘落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雪」。
即使08年让南方遭受雪灾的传说中的「大雪」也与自己插肩而过。睡过头,早晨起床,雪已提前融化,想起来似乎还有一丝遗憾充斥在心间。
后来「看大雪」的愿望总归还是实现了。那是大一,一切看起来才刚开始的时候。
从南方到北方上大学,自己终于看到了「大雪」,此时骚人之心暗兴,附庸风雅,也学古人作诗一首以记之。题目就叫隐含兴奋之情的《初见雪》:
纷纷大雪人间舞,恰似鹅毛天上飘。
塞北同学窗外戏,岭南共舍舍间聊。
环窥曲径春兰玉,仰望晶花树杈苞。
遥忆当年王谢女,他生若遇道今朝。
等到大二时,还是没能敌过「普遍法则」——没那么喜欢「雪」了。
究其原委,除了天气严寒、时不时扫雪的硬性原因外,最重要的还是雪对于自己已无「新奇感」。
这是一个普遍心理:
喜欢那些不曾拥有的,
拥有后发现不过如此。
不管是对于风景,还是对于人,甚至爱情。
你想看的风景,等到了目的地,发现不是自己内心期待的样子;
你早先喜欢的人,等到日日相处一段时间,也会发现他竟不是你内心真正期待的那个人。所以有了「相见不如怀念」,「距离产生美」等告诫之语。
如此者众多,但不代表绝对。
所以关于婚姻、人生,才有了《围城》一说。海子甚至说: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远方》)。

1.我很喜欢雪。一到下雪的天气,我就从屋子里跑出来,感受白雪从头顶将我覆盖。这样的体验总让我感到由衷的快乐。
2.一个人待的时间太长了,我也想见见别的人。就算不是人类,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哪怕飞禽走兽都可以。
3.早晨我还睡着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在窗外忙活了,那振翅声近得仿佛就在我的枕边,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被小鸟叫醒的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床上起来。
4.中秋明月大约出现在十月上旬,月亮的位置非常显眼,人一仰头就能看见。北上山系山峦连绵,早池峰山南边的山海拔都比较低,从我的小屋附近可以看见月亮从这些山后升起的景色。一整晚,月亮就挂在南面的天空,并向秋田县的连绵群山方向移动着。
天空非常澄澈,连一丝灰尘也见不到,因而月亮出来以后,天空很是明亮。泡澡的时候,浴缸里也盛满了月光;走到外边的原野上,身披银纱的芒草穗正如波浪般起伏着。这种时候睡觉的话就太可惜了。
因此,我总是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在无人的山野里散步直到深夜。回到小屋后,我就切切西瓜、剥剥栗子、吃吃芋头。在这种美丽的夜晚,有一两次,我也曾邂逅过非常美丽的野狐。
5.行星的倒影映照在小屋前水田的水波中,四周就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我感觉星光仿佛也洒在了我的心口。
二、亨利·梭罗《瓦尔登湖》
亨利·戴维·梭罗(1817-1862),美国作家、哲学家、思想家。美国精神和传统的奠基者之一。有作品《论公民的不服从权利》。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是其导师兼朋友。
散文集《瓦尔登湖》记载了作者独自一人前往瓦尔登湖湖畔,自给自足生活两年零两个月的所见所闻所感。
描写瓦尔登湖的春夏秋冬,观察记录附近的人类,侣鱼虾而友麋鹿,与大自然相亲。
叙述自己造房子、搬家、种植、交游等情状,其中夹杂了大量人生思考。
当一个人解决了温饱问题,能够维持肉体正常运转之后,应当「断舍离」,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物欲。直面本心,直视宇宙。
作者期待的主要受众对象:
(1)我主要是向那些心怀不满的人说话,他们在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却只会无所事事地抱怨时运不济。有些人对任何事情,都拼命地大发牢骚,而他们却称自己在履行职责。
(2)我头脑中还有一种人,这种人看起来很富有,但却是所有阶层中再贫穷不过的。虽然他们有一些积蓄,却不知道如何利用它,也不知道如何摆脱它,他们就这样用金银为自己打造了一副手铐。
一个人若从没在某段时期沉思生命的意义,人与自然、社会的关系,是对生命的浪费。
生命有三种状态:
(1)浑浑噩噩。
(2)戴着面具,臣服于一切既定规则。
(3)清醒清楚,从心所欲不逾矩。个体与集体、个人与万物、自由与约束,三者和谐相处。
当一个人被「焦虑」缠身,当一个人成天无所事事,或对前途感到迷茫,或匆忙而无停留时,可以打开《瓦尔登湖》、《沉思录》、《月亮与六便士》等类似书籍,叩问心灵,与自己对话。
既短暂又唯一,既现实又美好,既辛苦又甜蜜,如烟火般璀璨又孤寂的一生,确定要这样过吗?

1.对于我来说,如果一个人曾真诚地生活过,那么他一定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
2.我相信没有人愿意削足适履,因为只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3.为什么他们刚刚出生,就开始为自己挖掘坟墓?他们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推动前面预设的一切,把生活过得尽可能好些。
4.和我们对自己的评价相比,公众的看法不过是一个懦弱的暴君。一个人怎么看待自己,往往暗示着自己的命运。
5.我们现在只有教哲学的教授,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哲学家。
6.毫无疑问,挣到了路费的人,最后还是能登上车的,就是说,只要他们能活得足够长。可是说不定那时他们早就没了蓬勃的激情和旅行的愿望了。耗尽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去赚钱,竟是为了在最不宝贵的一段时间里享受一点可疑的自由。
7.我不反对抽烟的原因是我自己从来不抽烟。
8.一个人如果不能相信每一天都有一个更早的、更神圣的、未被他亵渎的黎明,他早已对生活绝望,走入一条没有前景的路。
9.嬉戏地生活着的儿童,反而更能发现生活真正的法则和关系,胜过了大人,大人活得一塌糊涂,还以为他们是更聪明的,因为他们有经验,这就是说,他们时常失败。
10.可以说,我有我自己的太阳、月亮和星星,我有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世界。
11.去探索自己心灵更高的纬度去吧,——必要的话,船上装足了肉罐头,以维持你的生命,你还可以把空罐头堆得跟天空一样高,作为标志之用。发明肉罐头难道仅仅是为了保藏肉类吗?不,你得做一个哥伦布,寻找你自己内心的新大陆和新世界。开辟海峡,并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思想的流通。每个人都是自己领域中的主人,沙皇帝国和这个领域一比较,只成了弹丸之地,一个冰天雪地中的小疙瘩。
12.我离开森林的理由,和我搬进森林的理由一样。我觉得也许还有好几个可过,我不必把更多的时间来交给这一种生命了。
13.如果你造了空中楼阁,你的劳苦并不是白费,楼阁应该建在空中,现在就为这些奠定基础吧。
14.有一个艺术家,他追求完美。有一天他想做一根手杖。他想,一有时间的因素就不能成为完美的艺术作品,凡是完美作品,其中时间是不存在的。
15.翻出旧物,事情没有变,改变的是我们自己。你可以卖掉衣服,但要保留思想。
16.卑贱像黑暗,闪耀着极美的光。贫穷与卑贱的阴影围住了我们。
17.最接近骨头地方的生命最甜美。
18.多余的财富只能够买多余的东西,人的灵魂必需的东西,是不需要花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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