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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的禅

货郎的禅

作者: 猛犸象与剑齿虎 | 来源:发表于2017-08-28 06:33 被阅读6次

    一截蓑衣,半盏破帽,悠悠划过闹市,千般思量,万种凄楚,潇潇暮雨独唱。

    我躺在凉席上,窗外是绵绵秋雨。看起来很惬意,事实是我困的睡不着,连续失眠想补个觉,只有一种焦虑的情绪。

    人呢在某些阶段总要做出选择,不幸的是我偏偏不擅长,没主见,这就是折磨吧,即使再小不过的事。我像烙饼一样翻来翻去,快烫熟了,再撒点孜然,就真成披萨了。

    忽然就听到货郎的歌声。

    货郎给我的感觉可是不好的,市侩,唯利是图,斤斤计较,通常是外乡人,过时的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衣服,头发,脸上,手上,脚上都灰蒙蒙的,浑身散发着馊味。

    可这歌声。

    “收鸡嘞…”这是快绝迹的号子,因为快没人养鸡了,“收废铜,废铝,废铁…”这是偶尔还能听到的,“收废冰箱,彩电,洗衣机,自行车,摩托车…”这是进来才有的,唯有收废品不用号子,用一个大拨浪鼓,拨浪就行。这些都是常听到的号子,无非表明他们做什么生意的。

    说起生意,我想起一段在火车上的经历,坐火车回家,座位上都是学生,对面偏偏坐着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西装革履,头发整齐地朝后梳,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眼睛,间距比一般人都窄,乍一看,有种像猴子一般的精明。

    互相寒暄,渐渐熟络,他谈起他跑业务这些年,走南闯北,唯独农村人傻,我看周围一圈儿听的津津有味,就有些不乐意,我问农村人质朴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傻了。

    他说可不是吗,90年代他去农村收鸡子,那么大只老母鸡,五六斤重,两块钱!他比划着伸出两根指头,周围都哈哈大笑,我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

    因为我知道农村人养鸡,有的养的太老了,不下蛋了,不忍杀,就卖了,这些其实是很少的一部分,有的是折了腿的,有的是疯了的,牝鸡司晨的鸡我真见过,我家里就养过一只,一般农户养鸡,一群里要一只公鸡,不幸的是公鸡夭折,就有只母鸡打鸣儿了,于是它的命运就注定了,货郎一嗓子:“收鸡子嘞!”毫不犹豫,提溜着就给卖了。

    我想象着货郎和农户讨价还价,最后转身都偷偷窃喜的样子,当然跟着笑了,这群城里的土包子,我就不告诉你们真相,傻乐呵去吧。但是对货郎的印象更差了。

    可这歌声,真美啊!

    …湖水,清又清…

    歌声里没有功利,像亘古流传下来的调子,一个人穿梭在湖光空蒙雨亦奇的景色里,撑着小舟,淋着细雨,忘记烦恼,忘记忧虑。在这样的景色里想,唱支歌吧,于是就唱了,悠扬着,像庄子中在水里摇动尾巴的乌龟,传的很远,最终细不可闻,消失在茫茫江湖…

    “谁唱的,怪好听嘞!”我跑出去看,一个卖煤球的货郎渐行渐远。

    我对货郎的印象彻底颠覆了,这种历经人生的豁达,尽在歌中了,我又想到当他们嬉皮笑脸跟人讨价还价的时候,被人奚落,嘲笑,误解的时候,根本就是在享受。

    原来我一直拿有色眼睛看人,对待事物,对待情绪,对待焦虑。

    想到这儿,我不禁手鞠一盏秋风满饮,问题和焦虑仍在,但此刻,我只想与秋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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