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成为不说话的哑巴

我们终将成为不说话的哑巴

文/尘间红叶

01

又是一个披星戴月晚归的夜，走出公司大门，赶到928车站。乍暖还寒的初春，路上行人稀少，来来往往的车辆疾驰而过。街道两旁的商店冷冷清清，昏黄的路灯照亮了门前的一排冬青，它们默默地站立着，象一对忠实的哨兵。

车来了，车厢里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我打卡上车，没有人说话，他们低着头忙着刷手机，甚至没有人抬头看我一眼。司机也没有，我发现他竟然也带着一个耳机。

我没敢坐下，就靠着门口的扶手站着。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我故意不去理它。果然等车过了一站地，它终于悄无声息了。

我倚在那儿，看着前方，脑子里乱糟糟的。桌上没有完成的工作，电脑上处理不完的邮件，孩子的作业，盆里的脏衣服，水池里堆满的碗碟……

我不想说话，说了也没用。

02

早上醒来，天已大亮。我摸索着床头的闹钟，清楚地记得昨晚睡前定好了它。仔细一看，大惊失色，扔下它，一溜烟跑去卫生间。

只用了两分钟洗脸刷牙，解决个人问题。周一早上公司例会，儿子升旗仪式，老公的臭袜子。

往嘴里塞着面包，我还在琢磨闹钟为什么没响的问题，猛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后背，面包一口下去，差点没把我噎死。谁呀，昨晚脑子被驴踢了吧。回头看看，没敢吱声。我的顶头上司，“灭绝师太”来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口型对我喊了一个字“滚！”

我猫着腰，溜到后排角落里，没忘了拿喝剩的半杯牛奶。大老板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门口，好险。我有点感激师太，否则被抓个正着，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还要连带她被老板骂，师太就是帅。

正式开会了，老板在台上慷慨激昂，吐沫星子四溅，台下一群人低头奋笔疾书。无聊中，我在本上画小人。一笔一画，这小人怎么越来越像台上的人。我咧嘴笑了，不经意间往旁边座位喵了一眼，咦，师太啥时候来的。她这样的精英一贯做前排，正面接受老板的洗礼。

她也在涂涂写写，一丝不苟。怎么看都象画小人，我往她身边挪了挪，真的啊？这个小人画的绝了，和我的一模一样。我差点笑出声来，被她凌厉的眼风扫过，立即噎了回去。

台上老板讲得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规规矩矩坐好，只看见他的鼻孔朝天，红嘴白牙。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周围的人听的那么认真。

会散了，同事们一个个鱼贯而行。如往常一样，我一个人留下打扫卫生。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常，可我知道今天的自己跟往常不一样了。

我不会说话了，也听不到别人说话，走进了一个无声的世界。虽然以前我也不喜欢说话，但不代表我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03

混天暗地又忙了一天，没说一句话，也没人觉得我不对劲。下班回家路上，车水马龙，灯光刺眼，喇叭声震耳欲聋，现在好了，我听不见了。

坐在车里，看着街道上一个个张牙舞爪，跺脚顿足的人们，像一群小丑，在这样的舞台上演一场闹剧。

仔细看看身边很多人象我一样，瞪大眼睛，做出努力听懂的样子。可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根本漠不关心，或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个人对自己说话，和自己嬉戏，哄自己开心。跟自己恋爱，走一个人的路，至到老去。无声的世界没有那么可怕，虽然有些孤单寂寞，但想想很多人明明会说话，却一直保持沉默，他们是不是更该难过？

大家都不想说话，那就再也不要说话。

04

也许有一天，我们再一次醒来，世界真的不一样了。

大学里，不再考四六级。世界的统用语言换成了哑语。最受人尊敬的职业，是聋哑学校的老师，一个个渐渐丧失听力和语言能力的人们，蜂拥而至。

end

（30天微写作，景物训练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