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但你且等一下,”泠挽说着右手轻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端弗身上便绕上了一圈光带,她又继续说道,“这伽如光带你且披着,不然刍王一觉醒来,你去了何处他便一清二楚了。到时刍王若发起怒来,怕是无人可以招架得住。这伽如光带仅是女子能修炼,而族内也仅仅是我与刍后修得此法。刍王道行虽深,但这伽如光带他是奈何不了的。你日后若是要出去,还是需得我同往,至少得要伽如光带随你一同去。”
“那怎可?刍王虽耐之无法,但若教他发现你偷用了伽如光带,你更加是惹祸上身。”
端弗记起,他的母亲刍后,当年就是因为偷用伽如光带护他,而惹恼了斯孤,致使斯孤将其贬为刁等族人,并洗去了她所有记忆,隐入启朗御中,令她与端弗再也无法相见。而那之后,伽如光带便再未出现过。
“将它收起来吧,泠挽,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太冒险了。”
“无妨,且你已披上了,也就去吧。我替你看着,若有异常你速回来便是。”
端弗犹豫了片刻,便点头应允,说道:“这当真是谢谢你。”
“你去吧。我知你一直想到外族看看,但刍王脾性又向来不应允。我又总是怕事,怕惹刍王不悦,以致自寻烦恼。但昨夜我忽有惊梦,佐户族将有灭族之灾。刍王既不肯听你的话,且你也将在一年之后成为刍王,你更当为部族事事上心,也总需要到外族一探究竟。那四部族再是弱不禁风,也终究是在休但卡洱存活了数千年,虽比不得我们万载,但这魔域历来凶险,他们能够存活下来也终是有过人之处。你此番且去探看,但这伽如光带许久未用,此番只能保你一个时辰不被发觉,你切记准时归来。”
端弗回身,便穿过了启朗御到了懦潭族。懦潭族历史不过数千年,鼎盛时期人口达九千多万,而历经千年奴役,加上覆恶族频繁来袭,如今人口仅余千人。族内屋瓦陈旧,族人皆是衣衫褴褛,便是屋顶炊烟,都似有气无力。此番且匡到来,看到懦潭族人丁稀寥,男丁更是屈指可数,几番犹豫之后唯有无功而返。临走之际,又恰逢覆恶族攻来。且匡一声怒吼将覆恶族来犯者击倒在地,喊道:“懦潭族即将进入休养期,你等部族勿再来犯。胆敢违犯,即是对我刍王之大逆不道,必将使尔等粉身碎骨!”
且匡喝止完,那几个覆恶族族人便打算逃回覆恶族,但且匡看得他们精壮孔武,便索性抓了他们回去交差。
隐于暗处的端弗看得懦潭族上下皆是战战兢兢,在且匡和覆恶族来犯者面前完全不敢张口。启玄跪拜在地,披发乱衣,一声长叹,道:“想我懦潭族在休但卡洱本分数千年,却因族内上下无一人具魔能而被归为艮等下人,遭尽欺凌!五大部族,除却古善族,哪一族不是对我们欺凌不断?如此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
端弗现出真身,道:“启玄莫慌,我有一法可教你从此以后不再遭受这些欺凌。”
“你是谁?”启玄警觉起来,望着半空中若隐若现的端弗,继续道:“你究竟是何人?”
“你勿须问我是何人,只须知道我有一法教你脱离苦海,你是否愿意一试。”
“可我不知你是何人,怎能信你口中之言?”
“你信便试,不信我离去便是。”
启玄又何尝有的选择?他身处低贱之位,便是其中有诈,也得奋力一试。他颤声答道:“你说吧,你便是覆恶族派来的我也无怨无悔。倘使你真能救我懦潭族于水火,那我一族上下将永世为你做牛马。”
端弗召来泠挽,将伽如光带截下一段,覆于懦潭族上方。端弗说道:“由这伽如光带护尔等一个时辰,我将传你们启崖御守术,尔等族人若肯悉心学习,则可以避得夕等以下敌方来犯。此外,尔等部族人丁稀寥,方才佐户族且匡所言你们也已知晓,尔等即将进入休养期。此后一年,覆恶族将不敢来犯。这一年时间你们需悉心修炼,若有所成,则能与覆恶族一决高下。”
“可你又为何帮我们?”
端弗不答,只是头微上仰,升入高空,引来光芒万丈,直铺懦潭族域内。而懦潭族所有族人则相继浮空,万丈光芒游走体内,不多时族人落地,却又昏睡而去。
端弗见事已办妥,便匆忙去了楼巫族。戌时时分,楼巫族内全无魔能,且匡造访之前,燃况竟早已备齐男丁,又面露狐笑,说道:“恭迎大驾,不知这些男丁是否足够,若仍有缺漏,我再寻些便是。”
四个部族中燃况对于献出男丁一事不仅未反抗甚而是比佐户族更要来得积极。且匡每月一次到访,每次征万名健壮男丁,而每次燃况都会提前将男丁准备好以供且匡带回。而所有征来的男丁之中,楼巫所献最是力大无穷,异于常人,任且匡如何抽打奴役,始终气力不减。因而,佐户族内奴隶,楼巫族族人占大多数。
端弗历来觉得事有蹊跷,如今暗中窥探,却又委实道不出所以然。他在楼巫族内仔细查看良久,燃况却始终静坐不言,这愈发令他感觉奇怪。他本欲等到子时,但伽如光带的时间已到,泠挽也已经在催他返回。他无奈只能再寻机会前来。
回去之时,泠挽已在吕邑宫大殿中跪拜,斯孤端坐在上,问道:“端弗方才是否有所异样?”
“并无异常,刍王。”泠挽答道。
“当真?”
泠挽面不改色,重复道:“确无异常。”
斯孤扫了一眼巾乃台下的端弗,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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